王小龙走近一步,手指河面薄冰:「王某非是主战,而是主控!联金抗蒙不假,但须如履此薄冰——既要借力,更要设限。将军可知东虏虏酋黄台吉在盛京称帝,定国号为「大清」,早已仿我朝设六部、行科举?其志岂止于草原霸主!」王小龙压低声音:「若议和条款中不埋下制衡后手,譬如限定其兵员、分割其与蒙古诸部联系,待其尽收漠南诸部,下一个‘还乡河故事’,主角怕就不是宋室,而是你我身后这大明冠冕了!」
吴三桂沉默片刻,握紧缰绳:「……王少保深谋。然庙堂诸公只恐蒙古铁骑叩关,建州之患尚在十年之后。此次议和,首要便是令建州再度出兵牵制林丹汗。」又苦笑道:「至于制衡之策……谈何容易?建州使者何等精明,若条款过于苛刻,和议立败,蒙古之危虽解,东虏之患便在眼前!」
王小龙望向对岸萧瑟芦荡,语气凝重:「这便是两难之处。惧眼前之狼,则养榻旁之虎。将军尔家族将门掌握关宁精锐,当知虎狼终难驯服。王某此行,必力争于条款中暗藏机锋——或挑拨建州与科尔沁旧怨,或限定其购粮数目。纵不能毕其功于一役,也须为朝廷赢得重整九边的时间……」转身直视吴三桂,又说道:「此中凶险,非止在沈阳帐内,更在南京朝堂之上。若有人只图眼前苟安,老是夸大东虏实力,曲意逢迎主和派言论,则异日神州陆沉,千古骂名恐非王某独担!」
吴三桂面色微变,旋即恢复冷峻:「王少保忠忱,三桂佩服。然边将之责,首在护境安民。漠南辽东烽烟不起,关内若再有动乱,方易平定。至于将来……」吴三桂勒马转向使团队伍:「且看黄台吉诸子弟,是甘愿再做我大明之龙虎将军,还是想做第二个完颜阿骨打!若是后者,本将自不会畏敌不前,祗要朝廷发足额辽饷,我辽东诸军将也不怕他建奴再有反覆。」
说来说去,还是要钱财。
这一大批辽东将门,明显的确是被财皂养叼了嘴了。
王小龙也懒得跟他再争辩。
这个时空的古人,没有亲眼看过清兵入关,根本不相信东虏比北方鞑子祸害更大。
这一夜,王小龙拒绝了吴三桂的邀约,躲在马车厢里,一夜香艳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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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
天仍未亮。
「呀!」的一声惊呼,王小龙浑身一抖,从恶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