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凤市长找我?什么事这么急?会议不是刚结束吗?她不用处理后续事情?”
“电话里说不方便,你过来就知道了,直接到五楼我的办公室!”晓阳不忘叮嘱。
我挂了电话,廖自文与吴香梅已经握手告别,分别上车。剧院门口那条并不宽阔的马路。果然,散会的代表、接人的各种车辆挤作一团,虽然市交警支队派了不少人在现场紧张地疏导,但路面狭窄,车流人流交织在一起,行进速度非常缓慢,喇叭声此起彼伏。我心里暗自摇头:看来这次大型会议散场的交通疏导预案,还是考虑得不够周全,应该在更远端的路口就提前进行分流管制才对。说不定连市委书记、市长的专车也被堵在里面了,李叔这会儿压力肯定不小,怕是要急得跳脚。
我找到县里的那桑塔纳,坐上车,随着缓慢的车流一点点往前挪。果然,在路口看到了李叔正叉着腰,刘建国跟在后面,脸色铁青地对着公安局的几个同志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看那手势和表情,肯定是在发脾气。短短两公里的路,足足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市委大院门口。
下车后,我径直走向办公大楼。来到五楼楼晓阳办公室门口,只见厚重的实木门关着,晓阳正好出门,探出身,看到我就把我抓进了办公室。
晓阳的办公室不算大,但收拾得整洁有序。靠墙放着一排深色的文件柜,里面塞满了各种贴着标签的档案盒,墙角还有一个墨绿色的铁皮保险柜,显然是存放机密文件的地方。晓阳递过来她的杯子,长长舒了口气,伸出脚让我看黑色高跟鞋,抱怨道:“高跟鞋子也太累了,这脚都磨破了皮了,给我揉一揉。”
我马上看了眼门口道:“秘书长,你的架子也太大了吧,说市长找我,搞半天喊我给你捏脚?这要是万一让人看见,我东洪县的县长,在办公室给秘书长捏脚,我们东洪百万群众的脸往那里隔!”
晓阳撇看了我一眼,说道:“哎呦,你这高度,百万群众?上嘴皮挨天,下嘴皮贴地,你这口气给媳妇捏个脚都要犯法了啊。你不捏,晚上我可回去捏你!”
我下意识的坐紧了些,心里暗道好在这个点市委大院下班了,应当是没什人,一边给晓阳捏脚,一边问道:“市长到底有没有事!”
“于书记和瑞凤市长还在旁边的小会议室谈事,于书记今晚连夜去省城到代表团报到,一早就要赶赴首都开会,有很多重要工作要当面跟瑞凤市长交代清楚。瑞凤市长刚当选,千头万绪,事儿特别多。”
晓阳解释道,她走到门口,轻轻把门关严,甚至下意识地反锁了一下,然后转过身,贴在我的身边,给我揉着脊背,几乎是在耳语:“这么急叫你来,我听着,好像跟田嘉明的事有关。”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凉意从后背升起:“田嘉明?省里的调查组要来了?这事……按程序,丁洪涛书记知道吗?”我下意识地先想到了县委书记,按组织原则,涉及县里重要干部的问题,应该先通过县委通气。”
晓阳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透着一丝忧虑:“我今天一直在会场,进出领导休息室的时候,断断续续听到于书记和瑞凤市长交谈,话里话外,好像提到丁洪涛书记了……似乎田嘉明那件事真的是他。”
我心头一紧,虽然早有猜测,但一旦被侧面证实,还是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震惊和失望:“确定了?真是丁书记……?”虽然之前有过各种风言风语和猜测,但一旦被高层领导在私下谈话中提及,其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丁洪涛作为县委书记,向上级反映情况或许在职责范围内,但以这种近乎“插刀子”的方式针对搭班子的同事,其性质和动机就值得严重怀疑了。
晓阳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沉重:“从两位领导谈话时那种表情和语气判断,恐怕是八九不离十了。现在领导正在商量怎么应对和善后。毕竟,省委政法委这次派的调查组规格很高,由一位资深的厅级干部带队,联合了公安、司法、检察院等多个部门的人,态度非常明确,就是要彻底查清真相,给上面一个调查报告。市里之前考虑到人代会召开在即,想暂时控制一下影响,等会议结束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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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阵烦躁和无力感。省委政法委牵头组织联合调查,这意味着事情的性质已经非常严重,上升到了很高的层面。“那怎么办?就让他们这么查?田嘉明功劳苦劳都不能一笔抹杀啊。要是处理重了,会让基层干部寒心的。”
晓阳叹了口气,眉头紧锁:“我听书记的意思,他会利用去开会这个机会,想办法向有关方面的领导汇报情况,争取从宽处理。我看于书记他的底线是,无论如何,要尽力保住田嘉明的工作和公职,至少给碗饭吃,不能轻易追究责任。”
我沉默不语,心里明白,要让省委主要领导为了一个县级干部的去留问题,去跟中央部委层面的领导沟通协调,其难度可想而知。于伟正书记这次去首都,肩上的担子很重,怕是要求不少人,费不少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