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脚步,回头望来。
我递出炭笔:“若你还愿留下,就在这页签个名。刻一天,得一礼盒,由你亲手为换礼人题字。”
他沉默片刻,接过笔,在自己名字下,一笔一划写下“愿以字换心”五字。
围观的商贩不再出声。
一位换得礼盒的农妇正要离开,我叫住她:“您若愿,可请陈先生在盒盖刻上‘母寿’二字。”
农妇一愣,随即点头。
陈砚打开布包,取出一把小刻刀,蹲在桌边,稳住手,开始下刀。刀尖划过木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刻得很慢,但每一笔都清晰有力。
“母……寿……”他低声念着,刻完最后一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
农妇接过盒子,手指抚过那两个字,忽然红了眼眶。她没说话,只是将盒子紧紧抱在怀里,低头走了。
人群静了片刻。
林婶轻声说:“这字,比我儿子写的还像样。”
我宣布:“从今日起,共耕协作不限于物易,技艺、劳力皆可参与。凡愿加入者,名字记入手记,工酬以礼盒为凭。”
顾柏舟翻开新册子,按“编号+姓名+置换内容+见证人”四栏,开始登记。他写得极慢,每一栏都对过两遍,才落笔。
下午,换礼的人多了起来。有人拿旧陶器换,有人拿自家腌菜换,还有个铁匠,拿一把小锄头,换了编号16的礼盒,说要送给刚成亲的弟弟。
登记册上的名字越写越多,但顾柏舟的速度跟不上需求。有位村妇等了半日,见自己名字还没记上,皱眉说:“我东西都放桌上了,咋还没入册?莫不是漏了?”
我翻册核对,果然发现前一栏的编号写错了位。
顾柏舟立刻合上册子,重新划线分栏,将表格加粗加宽。他又叫来林婶和赵家识字的妇人,三人围桌而坐,一人记,一人核,一人收物。
“三个人都看过,才算数。”他说,“错一栏,全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