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看看!”朱元璋指着殿门,声音发颤,“不过是说了他两句,就这样!将来若是面对朝堂攻讦、边疆急报,他是不是也要这样吐血晕厥?这样的性子,如何做得了天子!”
朱文正心中一紧,连忙道:“四叔息怒,雄英不是寻死觅活,他是身子实在太虚了。臣这就去太孙府看看,让太医好生调理。”
“不必了。”朱元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怒意已变成深深的失望,“让他好好躺着吧。你去拟道旨意,即日起,太孙朱雄英迁居城东静养。”
朱文正大惊:“四叔!这万万不可!雄英本就心思重,这样一来,他定会以为您厌弃了他……”
“厌弃?”朱元璋苦笑一声,眼中满是疲惫,“咱是怕再这样折腾下去,他这条小命都要没了。让他去静养,远离这些纷争,对他好,对大明也好。”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正儿,朕知道你心疼他。可你要明白,咱是天子,首先要对江山社稷负责,其次才是爷爷。雄英这孩子,咱打心底里疼,可他……实在让咱失望啊。”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压在朱文正心头。
他知道老皇帝的失望并非不爱,恰恰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
当年朱标在世时,朱元璋虽严厉,却从未如此动过废除储君的念头,只因朱标既有仁心,又有魄力,更有一副能撑起江山的好身板。
“那储君之位……”朱文正迟疑着开口。
“你先别急着推辞。”朱元璋打断他,“咱知道你顾虑标儿的托付,可朱家的血脉不止雄英一脉。允熥今年八岁,身子结实,性子也活泛,咱看这孩子是块好料。”
朱文正心中一动:“四叔的意思是?”
“咱想先让允熥入东宫伴读,跟着你学习政务。”朱元璋缓缓道,“若是他实在不堪大任,将来便由你来继位。你觉得如何?”
这已是老皇帝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三日后,乾清宫。
朱雄英扶着廊柱喘了口气,推开暖阁的门时,脸色因愤怒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朱元璋正看着朱允熥的功课,见他闯进来,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皇爷爷!您让允熥弟弟住进东宫正殿,可曾想过这意味着什么?”
朱雄英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响亮,“东宫是什么地方?那是储君居所!自古只有储君才能居于此地,您让他搬进去,是要昭告天下,他才是您心中的继承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