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脑子里天人交战、差点被珠子的“馋虫”带偏的时候——
赵奉的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趴在地板上装死的林闲。他那总是带着一丝温和笑意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提了那么一丝丝弧度。如同老狐狸看到了草丛里露出的兔子尾巴。
他没再停留,拄着拐杖,缓步走向拔步床。
“郡主她……”赵奉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他没有靠近床边,只是站在离床两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锦被下沉睡的人影。
红袖立刻上前半步,姿态恭敬地低声回禀,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显然是说给赵奉听的。内容无非是伤情如何凶险、拔毒如何艰难、如今稳定但需要静养云云。言语间丝毫没有提及地牢、蟠龙箭和那晚的血腥诡事,只将焦点集中在郡主伤情本身。
赵奉默默听着,偶尔点一下头。他看着苏云芷苍白的侧脸,许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叹,仿佛带着千斤重量,压得房间里本就不算活跃的空气更加滞涩。
片刻后,他转过身,紫檀拐杖轻点地面。
“好生照料。”四个字,温和依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他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角落趴着的林闲,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却像在那堆“药人垃圾”上做了个无形的标记。
随后,他不再停留,拄着拐杖,脚步声沉稳地消失在了屏风之外。空气里那凝滞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随之退去。
直到那“笃笃”的拐杖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林闲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松,像条脱力的鱼,差点瘫软在地板上。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浸透。
红袖依旧站在原地,目送赵奉离开的方向,许久,才缓缓转过身,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几分。她走到林闲面前,依旧是那副冰雕面具,声音冰冷:“起来,换药。”
林闲挣扎着坐起,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
赵奉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红袖完美的“药人”说辞……
还有……珠子里那只疯狂叫嚣“错过亿”的馋鬼投影……
“大补汤”……王气残韵……
林闲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肋下的伤口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王府的水……好像比咸鱼坑的烂泥滩……深了不止亿万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