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范拿着那个冰冷的铁盒,没有在院里多做停留,转身走出了那扇承载了太多过往的院门。
周海立刻迎了上来,替他拉开车门。
“科长,都处理好了?”
张西范坐进后座,把铁盒放在身旁,没有回答。
车子平稳启动,汇入南锣鼓巷熙攘的人流。
周海从后视镜里看着张西范,见他只是沉默地盯着那个破旧的铁盒,便不再多问。他知道,科长的心思,不是他能猜的。
车内安静得只剩下引擎的低鸣。
张西范终于动了,他用手指,轻轻拨开铁盒上生锈的卡扣。
“吱呀”一声,盒盖打开。
他拿起那封信,信封脆黄,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他小心地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
字迹是熟悉的,正是他师父何云山的笔迹,只是比记忆中更多了几分仓促和凝重。
信的内容不长。
“见信如晤。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你已是这院子的新主人,而我,或许早已不在人世。”
“此院,非我何家祖产,乃是当年何老太爷(即张西范口中的何先生)倾尽家财,为护国宝而设的一处‘中转站’。”
“战乱之时,无数仁人志士,将冒死抢救回的文物,暂存于此,再分批转运至安全之地。我父一生,为此奔走。”
“院中槐树下三尺,有一‘鼠巢’,内藏的,并非金银,而是当年所有经手文物的总账,以及那些至今下落不明的国宝名录。此物,干系重大,是我父一生心血,也是无数先辈用命换来的凭证。”
“我本想亲自将此物交予国家,奈何……时局动荡,人心叵测,我一介厨夫,力有不逮,反惹杀身之祸。只能将此物封存,待有缘、有德、有能者,来完成这最后的嘱托。”
“秦淮茹此人,心性凉薄,贪婪自私,我留她在此,正是看中她这份‘贪’。她会为了那点房租和念想,死死守住这个院子,反而比交给任何人都安全。”
“西范,若你有能力,便将此物,完璧归赵。若时机未到,便让它继续沉睡。切记,万勿强求。”
信的末尾,没有署名,只有一个日期。
张西范将信纸缓缓折好,放回铁盒。他的手指,触碰到下面那些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几个面容坚毅的男人,站在一堆木箱前,背景正是那个四合院。他的师父何云山,站在最旁边,还很年轻。
原来,这才是这个院子,真正的秘密。
不是家长里短,不是恩怨情仇。
而是一段被尘封的,用血与火写就的历史。
“周海。”
“在,科长。”
“去八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