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阳的身影消失在感知中,太阳神君那副冰冷威严的面具才微微松动。他负在身后的手,不易察觉地轻轻握紧了一下。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远远地跟随着那个离去的、沉默得可怕的背影。
他“看”着李阳面无表情地换鞋,“看”着李阳平静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看”着李阳推门进去……整个过程,那个年轻人没有回头,没有停顿,没有释放出任何一丝情绪波动,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这种绝对的、死寂的平静,反而让太阳神君的心头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心虚?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迅速收回了神识。殿内再次陷入沉寂,只剩下他自己,和刚才那番雷霆训斥留下的、无形的回音。
李阳的房间。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李阳走到床边,没有坐下,而是站了片刻。目光扫过房间——这里早已被侍者收拾得纤尘不染,整洁得近乎冰冷,仿佛从未有人住过,也从未发生过那场持续七天的喧嚣狂欢。
最终,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卸下了某种沉重的伪装,身体微微晃了一下,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柔软的床铺上。
他没有闭眼,也没有修炼。只是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装饰华丽却毫无温度的天花板。
时间,仿佛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一天过去了。窗外的光影在墙壁上无声地移动、拉长、缩短。
两天过去了。房间内寂静得能听到尘埃落地的声音。
三天过去了。李阳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呼吸微弱而均匀,胸膛几乎没有起伏,唯有那双空洞的眼睛证明他还活着。他似乎在思考,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大脑里一片混沌的空白。
直到第三天的某个时刻。
“笃…笃…笃…”
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内凝固了许久的死寂。
门外传来盘雪那熟悉又带着明显担忧的清脆声音:“李阳?李阳哥哥?你在里面吗?你…还好吗?开开门好不好?”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甚至尝试着用轻松的语气挑逗了几句:“喂,大英雄?不会是关傻了吧?出来透透气嘛,我新得了些好酒哦……”
然而,无论门外的声音是温柔、是焦急、还是带着刻意的轻松活泼,门内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脚步声,没有开门声,甚至连一丝气息的波动都没有。
李阳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那扇门,连同门外那个鲜活的世界,都与他彻底隔绝了。他成了一个被抽走了所有反应的木头人。
而在远处,属于太阳神君的居所方向。一道强大而隐晦的神识,只是远远地、漠然地扫过李阳紧闭的房门,捕捉到那死水般的寂静,迅速而彻底地收了回去,再无半点波澜。
太阳神君,也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