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敲过三更,太极殿的烛火忽然明灭不定。萧承煜望着她发间的金箔——那是从太极殿檐角捡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他忽然想起密报里说,北狄新君在国书中将"君臣"改为"兄弟",原来早在那时,草原的狼便已将爪子探进了金銮殿的砖缝。
"明日随我去祭天。"他忽然松开手,从案头抽出幅画卷,正是被血珠染红的《王会图》摹本,"太后要我在祭天仪式上重申'华夷之辨',可太祖皇帝的蟠龙,从来都望着北方。"
阿史那云盯着画卷上蟠龙血染的眼瞳,忽然摸出狼首匕首,在自己掌心划破道血口。鲜血滴在蟠龙爪子上,竟与他脊背的鞭痕形成奇异的呼应:"北狄狼的血,能让蟠龙的鳞甲更坚硬。"
殿外,暗卫的脚步声忽然逼近。阿史那云慌忙用帕子裹住他的手,珊瑚珠串却勾住了他的袖口,露出半截渗血的纱布。她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陛下可知,祭天仪式上,太后准备了什么?"
萧承煜望着她眼中的警惕,忽然想起青禾今早的急报:太后命礼部在祭天仪轨中增加"外邦贡使跪叩"的环节,明着针对北狄使团。他忽然轻笑,指尖划过她腕间银镯:"我需要你替我做件事——当赞礼官喊出'四夷咸服'时,把这个系在追风的鬃毛上。"
他掏出个小锦盒,里面是枚刻着北狄狼首与大周蟠龙的双联玉佩,正是太祖年间与北狄结盟的信物。阿史那云愣住,想起姑姑曾说,这枚玉佩本该在二十年前的和亲礼上出现,却因母妃的死而不知所踪。
"太祖皇帝与北狄大可汗曾以双玉佩为盟,"萧承煜低声道,"后来被太后收进了库房。我今早让人取了出来。"他望着她震惊的眼神,忽然苦笑,"若祭天仪式上,狼与龙的玉佩同时出现,不知太后会作何感想?"
更深露重时,阿史那云坐在鸿胪寺的屋顶上,望着太极殿方向的烛火。姑姑阿史那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女君的密信到了,说大周太后近日与三皇子旧部往来频繁,怕是要在祭天仪式上逼陛下立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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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让她得逞。"阿史那云摸着掌心的伤痂,狼首银铃在夜风里轻响,"陛下让我带双玉佩,就是要在祭天台上重提太祖盟约。"她忽然转身,珊瑚珠串在月光下泛着血光,"当年母妃的死,或许就与这枚玉佩有关——太后怕蟠龙与狼再次并肩。"
阿史那琪望着侄女眼中的光,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王庭篝火。那时她的妹妹也这般倔强,说"蟠龙与狼本就该在天地间并辔",直到玉箫里的毒针刺破她的咽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壶暗格,那里藏着女君的最新指令:"必要时,用北狄铁骑为云儿铺路。"
"云儿,你可知道,北狄的狼从不吃嗟来之食?"她忽然开口,声音混着夜风的沙,"哪怕那食物,是金丝笼里的蟠龙心。"
少女抬头望着漫天星子,想起白日里萧承煜趴在案头的模样——他脊背的伤,比她想象中更严重,却仍强撑着查阅太祖朝的旧档。忽然轻笑,指尖划过狼首匕首的"无畏"二字:"可这只蟠龙,正在试着咬断笼绳。而狼,从来会守着同伴挣开枷锁的每道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