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阴山风急

是夜,萧承煜站在盟碑旁,看阿史那云趴在碑上描狼龙纹。她的珊瑚珠串垂在蟠龙爪子上,像给龙鳞缀满了星星。远处传来北狄幼狼的啼叫,混着大周士兵的打更声,竟成了他从未听过的安魂曲。

"陛下,"阿史那云忽然抬头,眼中映着篝火的光,"你说,要是太后看见咱们把狼龙纹刻得这么大,会不会气得摔香炉?"

萧承煜轻笑,指尖划过她鼻尖的墨点:"她今早派人送了盒狼毒草膏,说'给皇帝治伤'。"他忽然望向北方,那里有狼首大旗在夜风里猎猎作响,"其实母后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一旦挣开了笼子,就再也关不住了。"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打破了草原的寂静。青禾骑马冲来,手中攥着封染血的密信:"陛下,御史台连夜弹劾,说盟碑'混淆华夷',右相余党竟在长安散播谣言,说北狄要借结盟吞并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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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云猛地站起来,狼首匕首"唰"地出鞘:"这群金丝雀似的酸儒!云儿这就回长安,把他们的舌头串成珊瑚珠!"

萧承煜按住她的手,目光落在盟碑上的狼龙纹:"不用急。"他忽然摸出双玉佩,让狼首与蟠龙在火光下交映,"当年太祖皇帝能让狼龙共舞,咱们就能让天下人知道——所谓华夷,从来不是血脉之分,而是愿不愿意同饮一江水,共踏一方土。"

帐篷里,阿史那绫听着外面的动静,忽然摸出母亲留下的断玉箫。箫管裂痕里长出的小草,此刻正沾着阿史那云的血,在火光下轻轻摇曳。她忽然轻笑,将箫管系在盟旗上:"妹妹,你可知道,左贤王的剑柄上,刻着的正是你母妃的狼首纹?"

帐外,风沙忽然扬起,却吹不灭篝火的光。萧承煜望着阿史那云发间飞舞的沙粒,忽然明白,真正的挑战从来不是金銮殿的权谋,而是如何让狼龙共生的星火,在所有人的心里扎根——哪怕要穿过刀山火海,哪怕要踏碎千年陈规,只要彼此的爪子还紧紧相扣,就没有到不了的明天。

而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太后望着盟碑的拓片,忽然发现狼龙纹的眼睛处,不知何时被人刻了句北狄文。她找来鸿胪寺的译官,才知道那是"共生"的意思。指尖划过拓片上的纹路,她忽然想起三皇子被囚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母后,龙若想飞得更高,就得让狼在地上守望。"

篝火大会散场时,萧承煜已灌下三大碗北狄马奶酒。酒液混着狼毒草的辛辣在血管里奔涌,他望着阿史那云与姐姐笑闹的背影,忽然觉得胸腔里有团火在烧——不是金銮殿里压抑的暗火,而是草原篝火般直白的热。

"陛下喝多了。"阿史那云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珊瑚珠串蹭过他手背,"草原的酒性子烈,连狼喝多了都会撞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