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最前方负责探路的一名水鬼,右手举过头顶,五指张开,又缓缓握紧。
这是“停,有情况”的暗号。
整条鬼船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纹丝不动地停在了原地。
周邦彦立刻压低身子,目光如鹰隼般穿透层层叠叠的芦苇,望向前方。
子母渠真正的入口,就在前方百米处的一个拐角。
那里,泊着一艘看似再也普通不过的乌篷船,船头挂着一盏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破灯笼。
一个头戴斗笠的渔夫,正坐在船尾,仿佛在打盹。
一切看起来,都无比正常。
但周邦彦的瞳孔却猛然收缩。
现在是深夜,风雨交加,哪个渔夫会在这种鬼天气,停在一条废弃了几十年的河道入口打盹?
而且,他斗笠的影子下,偶尔会反射出一丝不属于这个环境的、金属般的冷光。
是暗哨!
敌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谨慎!
周邦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必须在不发出任何声音、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解决掉这个暗哨。
一旦对方有机会发出任何警示,哪怕只是一声短促的哨音,他们今夜所有的计划都将满盘皆输!
他没有下令。
他知道,这种时候,这些水鬼比他更专业。
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朝那艘乌篷船的方向,轻轻地、向下划了一下。
一个最简单的手势。
——解决掉。
话音未落,他身旁的两名水鬼,像两条滑溜的泥鳅,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便从船侧滑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水面上只泛起两圈微不可见的涟漪,随即消失不见。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周邦彦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的跳动声。
他紧紧握着身后的铁胎弓,手心已满是冷汗。
他盯着那艘乌篷船,盯着那个一动不动的渔夫,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那么煎熬。
风声,雨声,芦苇摇曳的沙沙声……
突然,那名“渔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体猛地一震,正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