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探出的右手,早已如铁爪般抓向朱勔腰间那只鼓囊囊的暗金色锦囊。
那锦囊用上好的蜀锦精心缝制。
囊面以暗金丝线绣着应奉局特有的诡异云纹。
即便隔着锦缎,周邦彦也能感觉到其内纸张的厚重与坚韧。
朱勔的意识虽已陷入一片混沌,但对于这只锦囊,却似乎有着深入骨髓的本能护卫欲望。
他的眼球在眼眶中剧烈颤动,试图扭动肥胖的身躯。
然而,一切只是徒劳。
周邦彦的指尖甫一触及锦囊,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他的嗅觉自幼便异于常人。
此刻,他清晰地从那锦囊之上,嗅到了除了朱勔身上浓烈的酒臭和名贵香料混合的浊气之外。
竟还夹杂着一丝极其细微、几近于无,却只有他才能分辨出的,属于辽国狼皮特殊鞣制工艺后留下的独特腥臊气息。
“果然与辽人有关。”
周邦彦心中一凛,眼底寒光更盛。
他的动作快如疾风,疾如闪电,几乎是在一次呼吸之间,便已解下了那只锦囊。
然后,不差毫厘地将其紧紧攥在了自己的手心。
锦囊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丝冰凉的丝绸触感。
“绮春阁”雅间之内,除了兀自端坐的李师师,所有赴宴的官员都已软瘫在各自的席位之上。
鼾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如同屠宰场待宰的肥猪一般,丑态百出。
那特制的“麻沸散”药力,在醇厚酒意的催化之下,已将他们彻底送入了沉沉的梦乡,短期内绝难醒转。
唯有那块朱勔方才洋洋得意、大肆炫耀的所谓“玉玲珑”奇石,在厅堂中摇曳不定的烛火映照下,依旧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微光。
它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些被贪婪与欲望彻底蒙蔽了心智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