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泥土,混杂着碎石,偶尔还能踩到一些湿滑的苔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霉味,以及隐隐约约的、属于汴河特有的水腥气。
周邦彦在前,李师师紧随其后。
两人皆是习武之人,夜视能力远超常人,在这等环境下,倒也不虞迷路或磕碰。
通道蜿蜒曲折,时而向上,时而向下,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终于透来一丝微弱的光亮,同时,水流的声音也愈发清晰起来。
周邦彦示意李师师停步,自己则悄然上前。
拨开一道用芦苇编织的简陋门帘,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隐蔽的天然石窟,洞口外,便是波涛翻涌的汴河。
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茶船,正静静地停泊在石窟外的简易木桩旁。
船头挂着一盏被风吹得明明灭灭的旧灯笼,灯笼上用墨笔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字迹已有些模糊。
船上,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船家,正背对着洞口,似乎在整理渔网。
“故人茶香否?”
周邦彦压低声音,用一句约定的暗语问道。
那船家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下巴上虬髯的胡须。
“茶已煮沸,只待客来。”
船家声音沙哑地回应,亦是暗号。
是自己人。
周邦彦放下心来,侧身让李师师先行上了船。
待两人都在船舱内坐定,那船家解开缆绳,竹篙轻轻一点石壁,茶船便悄无声息地滑入了茫茫夜色笼罩下的汴河。
船舱内空间不大,仅能容纳三四人。
正中摆着一张矮旧的木桌,桌上一盏豆大的油灯,灯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粗糙的舱壁上,忽明忽暗,影影绰绰。
周邦彦将那只暗金色的锦囊,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木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