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意到蒋鸣轩眉头似乎皱了一下,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蒋鸣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叹了口气,声音中有些落寞:
“有时候真觉得憋屈。在国外学了那么多年,一肚子东西,回来却束手束脚,干什么都有人盯着,施展不开拳脚。”
时樱心里了然。
蒋鸣轩有海外背景这根刺在,组织能用他已经是破格中的破格了,怎么可能让他接触核心?
她自己也是资本家的女儿,要不是机缘巧合得了那封领袖的亲笔信当护身符,待遇只怕比蒋鸣轩还不如。
但她和蒋鸣轩也不同,她的研究更偏向民生,如果泄露出去,带来的影响并没有蒋鸣轩大。
她想了想,开口安慰道:“等等看吧,说不定过几年情况会好起来的?”
蒋鸣轩:“好起来?”
“时樱,如果就一直这样下去呢?五年?十年?就这么耗下去?”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点自嘲般的反问,“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时樱哑然。
她知道历史的大致走向,知道动乱最终会结束,但是,在结束后,情况也不会立马转好。
她张了张嘴,只能干巴巴的安慰他:
“我觉得我们该相信国家,情况会变好的。”
蒋鸣轩:“你说的对,只是希望时间不要太长。”
时樱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还好没有海外关系。如果有了,那才是真的麻烦了。
不过,那个萧太太……
如果她真和原主有关系,时樱也不打算相认。
她心中想着事,没有注意到对面人低头时眼中闪过的复杂。
蒋鸣轩低头,将那块被戳得有些塌陷的奶油蛋糕送入口中,甜腻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苦涩记忆。
汗味,血味,稻草腐烂的霉味。
时樱和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下放,所以他们都被安排到了红星农场。
红星农场刺骨的寒风和日复一日的沉重劳作。
他和时樱,顶着黑五类子女帽子,像牲口一样被驱赶、被折磨。
那时他陷在最深的泥泞里,偶然得知了时樱的身世,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才该是她的未婚妻。
而从时樱口中,他才知道,时蓁蓁一家人逃了,到这时他才恍然,原来自己也是弃子。
蒋鸣轩甚至不敢告诉时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