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的夯土声戛然而止。
整个工地瞬间死寂。
下一秒,陈家明那炸雷般的咆哮就响彻了整个山谷。
“操!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抄家伙!”
他一脚踹翻了身边的工具架,抓起那把从不离身的开山斧,像一头发怒的黑熊,朝着围墙那处尚未合拢的缺口狂奔而去。
“一队!守住缺口!弓弩手上墙!二队!护着女人孩子退到山神庙!”
“谁他妈敢乱,老子先劈了他!”
混乱只持续了短短几息。
常年的战斗和纪律,让这些刚刚还在砸土的汉子,瞬间变成了杀气腾腾的战士。他们扔掉石锤,从墙边拿起武器,迅速在缺口处集结,组成一道由血肉和钢铁构成的防线。
江炎站在山坡上,没有动。
他的视线越过骚动的人群,落在了缺口之外。
来人不多。
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不像军队,更像是一群从坟地里爬出来的难民。
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脸上糊满了黑色的污垢,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目。每个人都拄着一根树枝,与其说是走路,不如说是在地上挪动。
风一吹,那几个瘦小的身影晃了晃,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当他们看到河湾聚落里那成片的木屋,那流淌着清水的沟渠,以及那些虽然穿着粗布衣衫,但个个面色红润、身强体壮的汉子时,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里,流露出的不是贪婪或敌意,而是一种混杂着极度震惊、恐惧和茫然的情绪。
就像一群在地狱里挣扎了百年的饿鬼,突然看到了天堂的大门。
江炎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了下去。
缺口处,陈家明带着人,已经和那群难民对峙上了。
“站住!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陈家明单手举着开山斧,斧刃在阳光下闪着森冷的光,他身后的汉子们,也都举起了手里的骨矛和砍刀,杀气腾腾。
那群人被这阵仗吓得腿肚子直哆嗦,好几个人“扑通”一声就瘫坐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一个头发花白、看上去年纪最大的老头,颤颤巍巍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