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看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游离在外的女人。
那个抱着孩子尸骨的女人。
她终于动了。
她抱着怀里那具小小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到了争吵的人群中央。
她环视了一圈,视线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从那个叫嚣着要青壮年先喝药的男人脸上,从那些惊恐的妇孺脸上,从那个跛脚青年的脸上。
凡是被她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那不是一双属于活人的眼睛。
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绝望,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空洞的死寂。
“我儿子,叫石头。”
女人开口了,声音依旧沙哑难听。
“他才三岁。”
“路上发高烧,我背着他跑了三天三夜,没找到一口干净水,没找到一粒米。”
“他临死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娘,我饿。”
她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在说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可隔离区里,却响起了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那个叫嚣得最凶的壮汉,脸上的嚣张气焰不知不觉地消散了,他梗着脖子,眼神躲闪,不敢再看那个女人。
女人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她只是伸出枯柴般的手,轻轻抚摸着怀里孩子冰冷的脸颊。
“他死了,就不用再饿肚子了。”
“挺好。”
她说完这两个字,抬起了头,那双空洞的眼睛,再次扫过众人。
“你们,也想让自己的孩子,饿着肚子,死在你们怀里吗?”
没有人回答。
所有人都沉默了。
女人不再看他们,她抱着孩子,走到了那十几个因为害怕而缩在角落里的孩子面前。
那些孩子,大的不过七八岁,小的还在蹒跚学步,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