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冬酿藏岁月·豆香入梦来

腊月里的苏州,年味渐渐浓了。街面上开始卖糖瓜、年画,货郎的吆喝声里都带着甜,运河上的船少了,只有几艘运年货的大船,慢悠悠地泊在码头,桅杆上挂着红灯笼,像串会晃的果子。

“得给古镇的二柱寄年货了。”傻妞翻着账本,笔尖在“酱肉二十斤”“芝麻豆干十斤”上打勾,“再给石头寄两串苏州的糖画,去年他就念叨想要。”杨永革往包裹里塞了块新做的火腿豆干:“这个也带上,让二柱尝尝江南的腊味。”

寄完年货的第二天,古镇却来了人——是二柱的婆娘春桃,怀里抱着个襁褓,脸上冻得通红,见了傻妞就哭:“傻妞掌柜的,二柱他……他在码头扛活摔断了腿!”

傻妞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春桃往灶房里拉,给她舀了碗热豆浆:“慢慢说,咋回事?”春桃抹着眼泪,说二柱为了赶在年前把货卸完,连夜上工,脚一滑从跳板上摔了下去,如今躺在家里,连药钱都凑不齐。

“你咋不早说!”傻妞往怀里掏银票,是苏先生结的尾款,还没焐热,“这些先拿着,不够咱再想办法。”杨永革往春桃手里塞了个布包:“这里面是治骨伤的药膏,苏州最好的药铺买的,你先带回去给二柱敷上。”

春桃抱着襁褓,看着手里的银票和药膏,眼泪掉得更凶:“俺们对不起掌柜的,古镇的铺子最近生意不好,俺们……”傻妞按住她的手:“说这些干啥?当年要不是你们帮衬,咱能有今天?二柱养伤的日子,铺子先关了,等他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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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走时,傻妞往她的包袱里塞了满满一包豆干,有甜的有咸的,还有给孩子的蜜饯豆干。“回去告诉二柱,好好养伤,等开春了,我和永革回去看他。”傻妞站在码头挥手,见春桃的船慢慢远了,心里像堵了块湿豆干,沉甸甸的。

过了几日,苏先生从京城派人捎来消息,说“豆香居”的豆干在京城卖疯了,连宫里的娘娘都爱吃那糟香三生豆干,让赶紧再寄两千斤,赶在年前供上。“还说要给咱的豆干赐个名,叫‘御品豆香’。”杨永革念着信,眼里的笑藏不住,“傻妞,咱的豆干要成贡品了!”

傻妞却没那么高兴,她往灶房里添了把柴,火光映着她的脸:“贡品是好,可二柱还在古镇躺着呢。”杨永革叹了口气,往她手里塞了块烤豆干:“等忙完这阵子,咱就回古镇看看,把铺子翻新下,再请个好大夫给二柱治腿。”

年根底下,“豆香居”更忙了。街坊们来订年货豆干,有给远亲带的,有自家留着过年的,阿秀和狗剩从早到晚称豆干、包油纸,手指都磨出了茧。傻妞则在灶房里做新花样——把腊肉切碎了拌进豆干里,叫“年味豆干”;把红枣泥裹在豆干外,叫“团团圆圆”,都是讨吉利的名字。

除夕前一日,周先生带着坛女儿红来,说要在铺子里守岁。“今年咱不回客栈,就在这儿过,热热闹闹的。”他往院里挂了串红灯笼,灯笼上写着“豆香”二字,风一吹晃悠悠的,像两颗跳动的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