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没接话,只望着雨幕里的江南按察行署方向。
裴惊寒要更多证据才能受理案子,吴显又在煽动民意,眼下他们只能从长计议。
“先找周明,”她忽然开口,“让他把吴府采买砒霜的账册尽快核对清楚。另外,盯着吴府的管家,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
几人回了海陵城,沈青梧让人先送顾辰晏回南街,自己则带着王二来到了城郊的坊市。
越靠近城郊坊市,空气里的馊味越重。
巷口的垃圾堆得快有半人高,烂菜叶混着破布堵住了排水沟,污水在石板路上积成黑褐色的水洼,几个乞丐裹着破麻袋躺在墙根,见官差过来,只抬了抬眼皮,又昏昏沉沉睡去。
王二皱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压低声音道:“大人,这地方连耗子都懒得待,您来这儿做什么?要买东西吩咐小的去就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沈青梧避开地上的秽物,“不是买东西,是找人。”
坊市像个没规划的迷宫,岔路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墙皮剥落的土坯房挤在一起,屋檐低得能碰到行人的头,沈青梧七拐八绕,终于在坊市最深处的角落里停住了脚步。
王二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间破屋的门框上挂着块褪色的木匾,上面“张记讼师馆”五个字被虫蛀得只剩轮廓,风一吹就吱呀作响。
他险些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大人,这,这是讼师馆?”
沈青梧无奈的点了点头,她没料到这里的环境会是如此恶劣。
她带着王二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她总感觉,自己稍一用力就把这门板敲塌。
“谁啊?”门内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夹杂着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脆响,“要买药去前街,我这儿早不营生了!”
沈青梧朗声道:“海陵城县丞沈志远,有案子想请张先生帮忙。”
门板被推开了道缝,一个留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
他三角眼眯成条缝,上下扫了沈青梧几遍:“沈大人?我这小地方,怕是容不下您的大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