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轻声一叹:“难为你没察觉,这原来也有缘由。当年先帝自姑母走了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忽而便一病不起,走得突然。故而也未留下圣诏,使得皇上灵前即位,根基不稳。登基后不久,永州封王献王便以皇上继位不明为由发动了叛乱。
“皇上才了了国丧,未料此变故,有些措手不及。献王封王多年,兵力雄厚,几次大败皇军,险些逼宫。后来皇上御驾亲征,欲与其背水一战,大振了士气,这才擒了逆王。但皇上于战事中龙体有伤,回宫后便病了一场,醒来后,从前有些事情便不大记得了。”
原来如此,难怪他似乎已忘却了在衢江的那些事。宋湘宁的心微不可察地紧了一下,轻到她自己也未留意。
“娘娘,药熬好了。”云夏端着药碗走进唐福宫内。
意贵妃接过,问道:“可有旁人发觉?”
云夏笑着道:“娘娘放心,这药是奴婢亲自熬的,旁人不知,也做不了手脚。”
“娘娘,给梁美人保胎的赵太医来了。娘娘可要见他?”绮药走进宫中问。见意贵妃点头,绮药遂出去将人请进。
“微臣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金安。”赵太医跪下请安。
意贵妃让人上前扶了起来,又笑道:“梁美人自有了喜后,一直是由赵大人照看着。如今皇后有恙,本宫代掌凤印,六宫之事难免要多上些心。故而今日叫大人来也不为他事,只是想问问,梁美人的胎如何了?”
赵太医俯身,恭敬道:“梁美人怀象甚好,并无不妥。只是美人秋日里有些肝火过盛,但也不足多虑。微臣给梁美人开了些清凉怯火的方子,服些时日,便无碍了。”
意贵妃端起茶盏,用茶匙轻轻搅动,朱唇轻抿:“赵太医有心了,梁美人既畏寒,太医便多用些驱寒补血的药材,价钱什么的,不必在意。天家子嗣,自然是万分金贵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听此,赵太医心里一颤,手心后背都冒出了汗。他在这宫里摸爬滚打也有些年头了,自是能听懂贵妃的弦外之音。“娘娘,龙子安危,微臣不敢怠慢。”他又跪了下。
意贵妃柔柔地笑了笑,也未喊起,只道:“大人言重了,安危之事冥冥中自有天意,岂是你我能够决定的?”她放下茶盏,置于桌上时,传出一声脆音。
云夏上前扶起了赵太医,笑容近人:“大人莫要再跪了,没的伤了膝盖。您家中可还有妻儿指着您呢。”
赵太医由着她扶起,面色已然惨白,四肢也全无一丝气力。
“娘娘之诲,微臣谨记于心,自当效犬马之劳。”他俯身闭上双目,深深鞠了一躬。
随着“砰”一声的传出,而后一阵瓷器碎裂的巨响贯彻了整个璟元宫。
“本宫在宫里苦苦地等了一夜,皇上竟是又去了绛茗轩!”淑妃娇妍的面容因愤怒而呈现出一丝扭曲。
松菊在心里叹息。娘娘自小在家里被宠惯了,若有一事不如意,便受不得要泄了出来,这也是嫁进太子府前夫人最担心的。唉,娘娘啊,事事都与唐福宫的相比,可是唐福宫的那位,素来是喜怒不形于色,怕是不会在宫里毫无仪态可言地摔着东西。单是气度这一面,娘娘就已是负于她了。一个藩属之国上贡的公主,想来在母国也是不受宠的,却能在上朝高居贵妃之位代掌凤印,这份心机和手腕怕是不容低量。
她示意宫中之人皆退下,缓过片刻,才上前安抚:“娘娘且喜怒,莫要为那等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那宋氏一无家世,二无倚仗,怎能与娘娘相比?估摸皇上也不过就是瞧着她有几分姿色,图个新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