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此时,她顺势将殿中宫人遣了下去,惟留了一个伺候多年的年长宫女。
太后斜倚在榻上,精神松缓了些,语气却未怠慢:“哀家养了你这些年,因有你母后的事情在前,你不说心里记恨,可总也过不去那道坎。”
公西韫被说到心事,一时难捺,手指微微蜷缩,抓紧了膝上衣袍。
太皇太后却也不再言语,半眯了眼,不知在想着些什么。久而,终听了所想之声:“皇祖母今日既提了此事,恐怕不是无心。既如此,孙儿便开口一问。”
太皇太后不语,算是默然。
公西韫定了定神,慢慢出了言,将心中多年积扰问了出来:“皇祖母,母后盛年仙逝,究竟是因心中郁结不志而卒,还是另有他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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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嗤笑一声,睁开了眼,脸上云淡风轻:“皇帝是想问,哀家同你母后一向不睦,是不是哀家出手害了她。”
公西韫沉声:“孙儿不敢。”
“不敢是不错,但心中是不是此想,可就难说了。”太皇太后不紧不慢。“那时不明白着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尚且年少,经受不住。而今你已做了帝王,哀家倒也没什么可瞒的了。”
“世人皆知元宗皇帝与宸安皇后鹣鲽情深,琴瑟和鸣。元宗为了她虚设六宫,停废秀选,只一心待她。便是论隋文帝与独孤皇后,也是胜过的。这番情义,不止贵女民妇,连你的嫔妃宫女们,也不乏含羡者。但是,皇帝,你在皇家长了这些年,也应知道,外人看着这紫禁城堂皇,却不知其中藏了多少上不得台面的秘辛。”
太皇太后说到此,实是乏了,长吁一声止了话。
公西韫的心已在今日种种间波浮得木然,乍一听止,他不觉问:“什么秘辛?”声音之嘶哑,连他自己都微惊了一惊。
“呵。”太皇太后冷笑了一声,“皇帝是不是以为,你父皇只有你一个孩子?”
“是。”公西韫喉间滚动。
“那哀家告诉你,你,还有一个亲弟弟。而那个弟弟,不是你母后所生。”
此话一出,如惊雷炸响,霹雳滚滚。公西韫只觉脑间轰然一声,有些发懵,他不由喃喃:“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不会?”太皇太后面色已归于平静,似是淡然。“你父皇与母后固然比寻常皇室夫妻恩爱不少,外人恭贺时常以比翼连枝作比。但皇帝是知道的,杨妃与明皇恩爱之后,是怎样惨寰(huán)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