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纨从未见过淑妃此等厉色,忙吓得七魄全无,跪在地上死命磕头,哭声连连地求饶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贱嘴笨舌说了这等糊弄人的诳语来,实在是罪该万死。只求娘娘看在奴婢服侍您多年的份上高抬贵手饶了奴婢一条贱命!”
梅纨跪在地上凄惨求饶,紫樱亦是惊得六神无主一同跪地叩首。淑妃虽气梅纨口不择言险酿大祸,却也终究不是要狠下心来送了她去宫正司。当初入太子府时因受宫规所限,她统共就带了两个陪嫁宫女,跟了她这么多年,也算作是心腹之人。现今松菊已折在了宫里,她又怎能将仅剩的家子梅纨撵了出去。
淑妃缓过怒气,只冷声令了梅纨自行掌嘴。又瞥见一旁跪于地上不敢吭声的紫樱,不由皱了皱眉,打发了她下去。而看着那盒中镇纸愈加心烦,又喊回紫樱,拿走那镇纸远远收起,再也不要拿出。
已是膳时,殿门外有小太监来问眼下是否传膳,淑妃自是没了用膳的心思,又听着梅纨一声声的皮肉相击不胜其烦,喝止了她退去宫外,声令一时不许宫人进来伺候。梅纨忍着脸上敷了辣椒粉似的痛意,忍泪应了出去。
“姐姐脸上的胭脂好生漂亮,可比上回妹妹次挨的红印鲜艳多了。到底是姐姐有福气,是得娘娘亲赏的,不比妹妹是姐姐赏的来得体面。”
梅纨甫出宫门,便见紫樱笑语莞莞迎面上来。
紫樱弯弯的眉眼此刻落在梅纨眼里是尤为的可恨,她狠狠道:“你别以为娘娘罚了我你就得意了,娘娘不过是一时气头,待消了火后依旧会叫我近前伺候。我是娘娘从家带来的陪嫁,你不过是一个没资历没情分的低贱宫女,无论如何都越不过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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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樱笑得云淡风轻,仿佛并不在意她的话:“姐姐说的是,妹妹无论如何是越不过姐姐的。妹妹只盼着姐姐福泽绵长,得娘娘的看重,修得一辈子的福气。”
梅纨脸上捱着疼,不欲与她饶舌,冷眼剜过她,自朝了厢房而去。
初夏的午后斜阳正暖,明媚却不眩目,洋洋地洒在覆着青琉璃的檐片面上,显出荧荧的?绿色,远远望去如翡翠覆顶。朱垣内绕着半壁凌霄,最后的几缕花穗在融风里轻晃,斜斜搭在檐角处。也有两片禁不住和风习习,一径离了花蕊,回雪舞腰辗转几轮,落在了红墙外女子的月白杭缎鸾凤穿花云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