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政应声,从袖中拿出一卷奏疏:“诚如陛下所言,臣已在奏疏后附了恩典细则。此外,每任官员赴任前,需在太庙立誓,若贪腐,累及三代不得入仕,以儆效尤。”
公西韫将奏疏展于案上,阅毕方道:“那便依你之见,明日朕即令内阁拟旨。朕亦属意封兵部右侍郎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派为岭南巡抚。他昔年曾参任皇祖攘平南蛮之事,熟稔当地风土,且为人刚正,与朝中官员素来敬而远之,不与党派之争。”
袁政闻此亦是欣然,谨声道:“陛下所思诚然,臣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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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二人敲定官员任命,窗外已过巳时,李常德近前添了新茶,很快躬身退去。
公西韫举杯之时顾及心中所惴之事,动作一顿,眉间染上几分郁色:“岭南事了,澍和国求娶公主的折子,朕却尚未有决断。”
袁政微微凝神:“宣宗皇帝昔年既下承诺,我朝若失信,西南诸国会视我大靖为无信之邦,届时澍和国若联同南苴、黎部等国生事,势必危及岭南刚稳下的局面。但如今朝中并无待嫁公主,亲王之女中,适龄者要么年岁尚幼,要么早已定下婚事。”
公西韫搁下茶杯,均瓷与案面相撞的琤然之音顿然搏响:“朕所烦心正是为此。世家宦官之女绝不可行,澍和国求娶之为‘皇室血脉’,送个世家贵女,便是明着打他们的脸,倒不如直接拒婚。”
袁政沉默片刻,终是抬眼,声音沉缓:“陛下,如今朝野之中,适龄且具皇室仪制者,唯有豫南王之女朝云郡主。”
御书房里静得有些森然,窗外的莺啼燕语铿鸣缥缈有如空谷传音,萦于身畔却难握其要。
帝王手中的扳指愈转愈急,良久,他沉叹一声:“此事再议罢。”
“陛下,”袁政眉心的幽壑时舒时陷,慢吟深诉道,“郡主若去,非是‘和亲’,而是‘镇邦’。澍和国国力微薄,本就仰仗我大靖庇护,郡主带去的,不仅是皇室的体面,更是豫南王在大靖的威望。豫南王虽已不掌兵权,但麾下旧部尚有三千驻守西南。澍和国见郡主,便如见豫南王,断不敢再生异心。且郡主此行,可载入我朝国史,一如昔唐太宗时文成公主入藏,乃名留青史之功德。于豫南王而言,亦是无上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