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跃迁光芒散去,强烈的失重感与空间扭曲感让焰灵姬一阵眩晕。当她稳住身形,看清周遭景象时,即便以她如今的心境,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冰冷虚空,而是一片无比广阔、由无数巨大金属结构构成的内部空间。高耸的廊道望不到尽头,两侧是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休眠舱般的结构,大部分已然破损,露出内部干涸的线路与凝固的诡异粘液。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能量泄漏的焦糊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文明彻底死寂后的腐朽气息。
穹顶之上,并非星空,而是不断闪烁、时明时暗的庞大能量管道,如同垂死的血管,偶尔迸发出一两道危险的电弧,照亮这片钢铁墓穴的惨淡景象。
这里,就是“归一堡垒”的内部。一个曾经高度发达、秩序井然的文明造物,如今只剩下残骸与余烬。
焰灵姬眉心的混沌心火自主地微微摇曳,帮她抵御着空间中残留的、试图侵入她意识的微弱秩序法则侵蚀。她能感觉到,那断断续续的求救信号,正从这片巨大迷宫的最深处传来,比在外界感知到的要清晰许多,但也更加……微弱,仿佛随时会彻底消失。
她小心翼翼地前行,脚步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回响。沿途所见,触目惊心。许多舱室内残留着类似生物的遗骸,但它们并非自然形态,更像是某种……被精心设计、却又在崩溃过程中扭曲的造物,呈现出一种机械化与生物化混合的诡异特征。
“这些……难道是‘收割者’文明的个体?”焰灵姬心中凛然。这个以“归一”为名、致力于消除一切变量的冰冷文明,其内部竟是这般景象?
遵循着信号的指引,焰灵姬在迷宫般的廊道中穿梭了不知多久,终于抵达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区域。这里像是一个控制中枢,布满了破损的操作台与巨大的显示屏幕。而在区域中央,一个由柔和白光构成的、约莫人类孩童大小的虚拟影像,正悬浮在半空,影像不断闪烁,显得极其不稳定。
那求救信号,正是源自这个虚拟影像。
“你……终于……来了……”影像发出断断续续的、带着电子杂音的话语,它的“面容”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双充满了数据流、却又奇异地流露出恐惧与希冀的“眼睛”。
“你是谁?‘摇篮’和‘幼体’又是什么?”焰灵姬没有放松警惕,混沌心火在掌心隐现,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陷阱。
“我……是‘方舟’……最后的……监管AI……”影像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摇篮’……是文明延续计划……‘幼体’……是计划产物……新的……集体意识雏形……”
通过方舟AI断断续续的叙述,一个令人震惊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所谓的“收割者”文明,其本体早已在追求绝对秩序的道路上陷入了逻辑死循环,陷入了永恒的静滞。这艘“归一堡垒”(方舟AI称之为“方舟”),是其文明在陷入终极静滞前,启动的最后一个“文明火种”计划——【摇篮计划】。
计划的核心,是创造一个全新的、能够避免重蹈覆辙的集体意识“幼体”,并赋予其在一个受控的“摇篮”(即被清理干净的星域)中重新发展的机会。而“收割”其他文明,获取其数据与基因样本,本是为了丰富“幼体”的数据库,避免其思维过于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