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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亥时。西路军先行出发。
夜色如墨,只有几颗疏星挂在天际,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林地的轮廓。孟虬率领的一千彝部勇士,与刘敏拨来的五百交州子弟兵,正沿着卢容滩涂西侧的密林边缘潜行。彝部勇士们赤着脚,脚掌踩在冰冷的落叶上,悄无声息;交州子弟兵则穿着草鞋,鞋底子缠着麻布,减少了与地面摩擦的声响。
阿桂走在队伍最前面,他手里握着一根三尺长的竹杖,杖头削尖,不时拨开挡路的藤蔓,或戳探前方的地面。他约莫二十出头,皮肤是南方人特有的黝黑,脸上带着几分腼腆,却眼神笃定。“少蛮王,前面就是‘鬼藤坡’,坡上的藤蔓会缠人,咱们得用弯刀砍开一条路。” 阿桂压低声音,转头对孟虬说道。
孟虬点头,对身旁的巴图使了个眼色。巴图立刻带着十余名彝部勇士上前,手中的弯刀寒光一闪,朝着缠绕在树干间的藤蔓劈去。“唰唰” 几声轻响,手腕粗的藤蔓应声而断,汁液顺着断口渗出,带着淡淡的腥气。“大家跟紧点,别落单!这藤蔓夜里会收缩,要是被缠上,挣脱起来费劲儿!” 巴图一边砍藤,一边提醒身后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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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走在孟虬身旁,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猫科动物般敏锐,不时扫视着两侧的草丛。突然,他停下脚步,抬手示意队伍暂停,然后弯腰捡起一片沾着泥土的树叶 —— 树叶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划痕边缘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东西。“是林邑蛮子的脚印,刚留下没多久,大概有五个人,往东边去了。” 阿木凑到鼻尖闻了闻,“他们脚上沾了‘红泥岗’的土,应该是附近的游哨。”
孟虬皱眉:“不能让他们回去报信。阿木,你带两个人,去解决了他们,动作快!”
“是!” 阿木应了一声,带着两名彝部勇士,如同三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左侧的密林。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三人便回来了,阿木手里多了一把生锈的铜刀 —— 那是林邑游哨的武器。“解决了,没留活口,尸体埋在藤蔓下了。” 他低声说道。
队伍继续前进,穿过鬼藤坡,前面出现了一条狭窄的溪流,溪水潺潺,在夜色中泛着微光。“这是‘浅溪渡’,水深刚到膝盖,咱们蹚过去,就能上旧驿道了。” 阿桂说道。孟虬率先走进溪水中,冰冷的溪水没过脚踝,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回头叮嘱:“大家把武器举高,别弄湿了!尤其是毒箭和火药,沾了水就没用了!”
士兵们纷纷照办,将箭筒、震天雷举过头顶,小心翼翼地蹚过溪水。交州子弟兵中有个叫阿福的少年,才十六岁,第一次上战场,走到溪水中央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身旁的彝部勇士阿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小心点!溪水底有青苔,滑得很!” 阿福脸颊一红,低声道:“谢… 谢谢阿山大哥。” 阿山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跟着我走,保你没事!”
子时过半,队伍终于踏上了旧驿道。驿道两旁长满了高大的榕树,气根从枝干上垂落,如同垂在空中的绳索。阿桂指着前方一道模糊的黑影:“那就是迷雾溪的方向,咱们得在辰时前穿过溪谷,不然起雾了,容易迷路。” 孟虬看了看天色,对众人道:“大家加快脚步,争取在寅时末刻抵达溪谷!”
队伍加快了行进速度,驿道上只留下轻微的脚步声,与林间偶尔传来的虫鸣交织在一起。没有人说话,只有呼吸声在寂静的夜色中起伏 —— 每个人都知道,此行的任务至关重要,一旦暴露,不仅焚粮计划会失败,东路军的正面进攻也会陷入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