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昏暗的夜色下对视。墨尘眼中带着一丝疲惫的风尘之色,但更多的是一种冷冽的警惕。他快速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递给她。
“王爷密信。”言简意赅。
苏明月接过信,指尖能感受到信纸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北境风雪的寒意。火漆上印着的,正是萧景珩的私印。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真的是他!
“王爷他…”
“王爷安好。”墨尘打断她的询问,语气急促,“时间紧迫,长话短说。王爷已知晓京中之事,包括今日宫宴。”
苏明月瞳孔一缩!他远在千里之外,消息竟如此灵通?!
“王爷令属下传话:陛下所赐之香,慎用。其所图甚大,绝非表面所示。”墨尘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极快,“穆罕德之事,牵连甚广,可能与王妃身世有关。王爷正在北境追查,京中一切,请王妃务必隐忍,保全自身,切勿轻举妄动!”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苏明月心上。皇帝所图甚大?穆罕德与她的身世?萧景珩…他竟然知道这么多?他是在关心她的安危?
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心头,但她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
“我该如何做?”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住最关键的问题。
“香,必须点,但不必真吸。”墨尘从怀中又取出一个极小巧的、类似香囊的东西递给她,“将此物置于香炉附近,可悄然吸纳烟气,化解其中可能存在的隐患。对外,做出诚心祈福的姿态即可。”
他又补充道:“王爷还吩咐,若遇紧急情况,可去西市‘百草堂’寻一位姓吴的老郎中,出示腰牌,他自会助你。但非万不得已,绝不可用此途径!”
苏明月接过那个小巧的香囊替代品和那枚作为信物的腰牌,只觉得手中之物沉甸甸的,既是保障,也是更深的漩涡。
“王爷…他还说什么了?”她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墨尘看了她一眼,眼神似乎复杂了一瞬,随即恢复冷硬:“王爷说…‘本金’,等他回来再算。”
苏明月:“…” 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惦记着这个?!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喧哗声和灯笼的光亮,似乎正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不好!巡夜队过来了!”墨尘眼神一凛,“王妃快走!记住王爷的话!”
说完,他不等苏明月回应,身形一闪,便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再次融入阴影,从西角门缝隙中消失不见。
门轻轻合拢,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苏明月不敢耽搁,将密信和香囊迅速塞入怀中,紧紧攥着腰牌,沿着来时的路,飞快地往回跑。
她的心跳得如同脱缰的野马,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墨尘传达的话语。
皇帝所图甚大…穆罕德…身世…萧景珩的警告和…那句该死的“本金”!
惊魂未定地溜回听雪轩,苏明月反锁好房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了许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点燃一盏小灯,就着昏黄的光线,颤抖着拆开了那封来自北境的密信。
信纸上的字迹凌厉狷狂,力透纸背,一如他本人——
“京中事,已知。” 开门见山,毫无赘言。
“香乃饵,慎触。陛下疑心已起,试探不止于此。穆罕德为狄戎国师旧部,其所寻之物,或与你身世攸关。吾在北境,自有计较,汝安守王府,毋露锋芒,虚与委蛇,保全为上。”
语气冷硬,完全是命令的口吻,却清晰地传递出局势的险恶和他远在千里之外的布局。他果然知道皇帝在试探,知道穆罕德的底细,甚至…可能真的猜到了她身世不凡。
“遇事不决,可寻吴郎中(腰牌为信),然此险棋,非绝境勿用。”
“府中亦有眼线,非尽可信。凡事务必谨慎。”
最后,笔锋似乎停顿了一下,墨迹略深,然后才是最后一句——
“待归。”
只有短短两个字,却仿佛带着北境风雪的重量和某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苏明月反复看着那最后两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那凌厉的笔锋,心绪复杂难言。
这封信,与其说是关怀,不如说是一份冷冰冰的指令和局势分析。但字里行间,却又的确确在为她谋划,甚至留下了后路。那种强势的、掌控一切的风格,让她安心了一瞬,随即又生出更大的不安——她仿佛是他棋盘上的一颗子,虽然重要,却依然只是棋子。
而他最后那句“待归”,更像是对所有物的宣告。
她收起信纸,将其就着灯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然后又拿出墨尘给的那个小巧香囊,里面似乎填充着特殊的吸附材料,散发着极淡的药草清香。
皇帝赏的香膏…果然是饵吗?里面到底加了什么?毒?迷药?还是…追踪之类的东西?
萧景珩让她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