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利悠长的唱喏,如同撕裂阴霾的利剑,猛地从养心殿外传来!紧接着,殿外响起一片甲胄碰撞和急促的脚步声!
暖阁内所有人都是一震!
只见养心殿正门被轰然推开!当先闯入的,竟是北静王水溶!他身着亲王常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刀,身后跟着两队盔明甲亮的御林军,瞬间控制了殿门!而在北静王身侧,赫然是——
小主,
贾瑛!
他臂上的伤口显然经过了紧急处理,厚厚的绷带缠绕着,脸色因失血和寒毒侵蚀而略显苍白,但那双星眸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洞察一切、掌控全局的沉静。他一手搀扶着一位须发皆白、身着御医官服、气喘吁吁的老者(太医院院判张友士),另一只手,却紧紧握着一位年轻女子的手腕。
那女子身着奇特的、非宫非民的素色窄袖裙装(现代服饰),发髻松散,几缕青丝垂落颊边,面容清丽绝伦,眉宇间却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疏离与沉静,正是林栖梧!她另一只手中,紧紧抱着一个用明黄锦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方形小匣,神色凝重。
“臣等救驾来迟!陛下恕罪!” 北静王声如洪钟,目光如电扫过一片狼藉、寒气弥漫的暖阁,尤其在看到那洞开的秘道入口和御榻上生死不明的皇帝时,瞳孔骤然收缩。
“陛下!” 张友士老御医看到皇帝的状态,骇得魂飞天外,也顾不得礼数,跌跌撞撞就要扑向御榻。
贾瑛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黛玉!看到她虽脸色苍白,但安然无恙地站在角落,悬着的心才猛地落下,眼中瞬间涌起无法言喻的关切与后怕。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瑛儿!栖梧姑娘!” 贾政看到儿子和突然出现的林栖梧,又是惊喜又是茫然。
林栖梧深吸一口气,压下穿越时空带来的眩晕和眼前这惨烈景象的冲击。她的目光迅速扫过冰封的暖阁、洞开的秘道、瘫倒的王夫人被拖走的血迹,最后落在御榻上气息微弱的皇帝身上,眼神一凝。她举起了手中那个明黄锦缎包裹的匣子,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暖阁内所有的混乱和惊疑:
“陛下!臣女林栖梧,借紫气东来,侥幸自‘彼方’归来!幸不辱命,寻得忠顺亲王勾结外藩、构陷勋贵、密谋颠覆社稷之铁证!” 她微微一顿,目光如冰刃般刺向那幽深的秘道入口,以及被拖入黑暗的王夫人消失的方向,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王夫人断臂遁走,非为逃生!她开启此秘道,乃为接引潜藏太庙地宫之‘血髓卫’!此乃忠顺亲王耗费巨资、以邪法秘训之死士,身蕴剧毒‘血髓引’,若入宫禁,如虎兕出柙,必将血染皇城,玉石俱焚!”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秘道深处,隐约传来一声压抑的、充满怨毒与不甘的嘶吼,仿佛印证着林栖梧的话!那是王夫人垂死的咆哮!
北静王脸色剧变,厉声下令:“封锁入口!弓弩手准备!擅出者格杀勿论!” 御林军刀剑出鞘,弓弩上弦,森冷的杀气瞬间锁定了那黑洞洞的甬道!
贾瑛则上前一步,沉声道:“王叔!陛下龙体危殆,冰魄邪毒已入心脉!张院判,快!暖玉髓粉末或可暂缓寒毒!匣中更有救驾关键!”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栖梧手中那明黄的匣子。
林栖梧会意,毫不犹豫地将匣子递向挣扎着扑到御榻边的张友士,同时语速极快地说道:“匣中密函,详述忠顺亲王与江南甄家、九省都检点王子腾(王家)勾结,挪用库银,私蓄甲兵,更以‘血髓引’秘控死士之罪!另有一枚‘赤阳暖玉玦’,据闻乃前朝宫中秘藏,至阳至正,或可克制冰魄寒毒!”
张友士颤抖着手接过匣子,如同接过救命稻草。他飞快打开,果然见匣内上层是厚厚一叠书信,下方则衬着明黄丝绸,一枚鸽卵大小、通体赤红如血、散发着融融暖意的玉玦静静躺在其中!那暖意虽不炽烈,却精纯无比,甫一出现,竟让周围浓重的寒气都为之一滞!
“快!快给陛下含在口中!” 张友士老泪纵横,小心翼翼取出那枚赤阳暖玉玦。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枚小小的赤玉之上,充满了希冀与紧张。
然而,就在张友士颤抖的手指即将将那枚赤阳暖玉玦送入雍庆帝口中的千钧一发之际——
变故再生!
一道瘦小、灵活如同狸猫般的身影,借着暖阁内烟尘弥漫、众人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御榻的瞬间,竟悄无声息地从侧殿一扇半开的窗户中翻了进来!落地轻如鸿毛,没有发出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