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白面鬼王’!”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拍着桌子,不知是赞是叹,
“这一刀,捅得是真狠,真准!”
旁边一人苦笑:
“是狠准,可也把咱们架在火上了。
咱们的人,在晋商那边,在宣大那边,牵扯有多深,诸位心里都清楚。
这檄文要是被阉党利用,那就是抄家灭族的罪证!”
“所以,绝不能坐以待毙!”
主位上一位一直沉默的中年人开口,他曾是部堂高官,
虽罢职闲居,在清流中仍有极大影响力。
“魏阉及其党羽,才是国之大害!
边事败坏,根源就在阉宦监军、贪墨军饷!
我们要立刻发动所有能发动的人,联络科道言官,
明日一早便上疏,弹劾阉党祸乱边镇、纵容晋商资敌!
要闹,就闹大!让天下人都看看,是谁在挖大明的墙脚!”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闪烁:
“这篇檄文是猛药,也是我们的机会。
趁此东风,就算扳不倒阉党,也要让他们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把我们自己的手脚擦干净!”
书房里的密谋一直持续到深夜。
一篇从塞外飞来的讨奴檄文,未曾伤及敌人皮毛,
却已在大明朝堂的心脏里,率先点燃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政治风暴。
成国公朱纯臣的密室里,烛火跳动。
他手里死死捏着那份辗转送来的檄文抄本。
纸上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扎得他眼睛生疼。
特别是那句“勾结宵小,引狼入室”,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尖上。
冷汗不知不觉间已经浸透了他内里的丝绸小褂,背上一片冰凉。
他仿佛能感觉到,那个远在塞外的“白面鬼王”的目光,
正穿透千山万水,冷冷地落在他的脖子上。
大同镇的下场,代王府的下场,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怕,他是真的怕了,这鬼王行事毫无顾忌,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
但恐惧过后,一股更强烈的怨毒和不甘涌了上来。
他朱纯臣经营这么多年,和晋商那边牵扯多深,捞了多少好处,难道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