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旁边堆着的牛角弓,几个战士正举着试拉,弓弦发出“嗡”的轻响,
“500张强弓!咱们哈喇慎部,现在有了跟察哈尔硬碰硬的本钱!”
周围的战士们大多被说得热血沸腾,有的摸着铁甲眼冒精光,
有的举着弓比划着瞄准远处的草垛,嘴里嚷嚷着:
“台吉说得对!林丹汗再敢来收贡赋,咱们就用这些弓射穿他的马队!”
“后金汗王说了,破了察哈尔,大宁城以西都是咱们的!到时候咱们的牧场能扩三倍!”
只有几个年长的牧民皱着眉,其中一个牵着瘦马走过,忍不住小声嘀咕:
“可……可咱们的马还没恢复过来啊,开春草料不够,好多马都瘦得跑不动……”
这话刚出口,就被白言台吉狠狠瞪了一眼。
“怕什么!”白言台吉猛地拔高声音,马鞭指着那牧民,
“有后金的铁甲和强弓,就算马慢些,察哈尔的骑兵来了也得跪下!
再说,努尔哈赤汗王答应了,等咱们动手,
他就出兵牵制察哈尔东部,林丹汗顾头不顾尾,咱们正好端了他的老巢!”
他越说越得意,索性翻身下马,从战士手里拿过一张弓,
搭上箭就射向远处的木靶,箭没中靶心,却钉在了靶边的木杆上,
他却毫不在意,哈哈大笑道:“看见没!这弓的力道,比咱们原来的破弓强十倍!”
战士们被他的情绪感染,跟着欢呼起来,寨子里的喧闹更甚。
没人注意到,那些试弓的战士里,有个年轻小伙悄悄放下弓,
看着自己瘦弱的战马叹了口气,那马的肋骨隐约可见,蹄子上还沾着泥,显然没从越冬的疲惫中缓过来。
也没人想起,三天前科尔沁来的信使偷偷跟白言台吉说过“后金的兵马已在东部集结”,
却没提集结的兵马到底是来帮哈喇慎,还是来坐收渔利。
白言台吉巡完营,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又摸了摸那身铁甲,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过。
他对着帐内挂着的牧场地图比划着,心里盘算着怎么跟林丹汗开战,怎么抢察哈尔的牧场,
却忘了林丹汗的一万二千精锐骑兵,此刻正在阴山隘口外的枯草里潜伏,距离他的木寨,只有四天的路程。
风卷着枯草掠过木寨,寨内的喧闹渐渐平息,只有铁甲碰撞的余响还在空气中飘着。
没人知道,这场被武器和承诺点燃的狂热,很快就要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闪电战,浇上一盆冰冷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