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给野男人送补品呢?”
苏宁的红头绳垂下来,遮住半边脸,我看见她睫毛在颤动,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她的手在身后攥成拳头,接着又慢慢松开:“不……不是,这是给婶子的。”
“走了!”
新郎官冷哼一声,揪着她的辫子往外拖:“晚上还要陪大家吃饭呢!”
门“砰”地关上时,我听见苏宁压抑的抽气声,混着BP机的震动声在走廊里回荡,像根生锈的针,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站在窗前,外头梧桐叶子沙沙响。回身捡起滚到床底的搪瓷缸,缸底沉着两片茶叶,像两条死了的小鱼。
娘低下了头,手指抓着被角,那枚结婚戒指在枯瘦的手指上显得格外突兀。
我和娘都想说什么,但两人都没开口。月光照进屋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捏在手上的红包。
拆开一看,里面是张皱巴巴的存折,里面有3000块钱,还有一张旧纸条,写着:“天牛哥,给婶子治病,苏宁。”
字让水给洇了,最后那一笔拉得老长,就像她转身时飘起的红头绳。
我盯着皱巴巴的存折,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指关节都白了。
“日他哥的!老子张天牛要是混不出个样儿来,下半辈子就趴在乱葬岗当守墓人!”我冲月亮发狠,声音却哽咽得像被掐住脖子的夜枭。
我紧紧握着存折,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指甲几乎要戳破薄薄的纸张。
猴子不知何时溜回病房,正蹲在墙角用树枝戳蚂蚁,裤裆里的烙饼掉在地上,在地上滚出一道油印子。
“猴子,把你那青铜玩意儿卖了。”
我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把他吓得手一哆嗦,手里树枝“咔嚓”断成两截。
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照着他后颈上那道抓痕,显得格外狰狞。
猴子蹦起来,压低声音:“日你哥!那可是……”
话没说完就被我捂着嘴拽到走廊,消防栓的玻璃映出我们俩狼狈的倒影——我穿着露脚趾的解放鞋,他棉袄袖口磨得发白,活脱脱一对丧家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早去镇上找王老三。”
我摸出猴子裤兜里的青铜爵,这玩意在月光下看着怪瘆人:“医生说娘伤到了骨头,拿这玩意儿换的钱够给娘做手术,剩下的……”
我盯着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那里有只飞蛾正疯狂撞击着玻璃:“老子要让姓李的杂种跪在地上舔我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