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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的尝试,都像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手里拿着的却只是一根折断的木棍。科研人员们抱着希望投入,却总是被无情的现实浇上一盆冷水。实验室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沉重,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原本偶尔还会响起的讨论声,如今只剩下仪器的嗡鸣和键盘的敲击声,敲击声也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有的人开始不自觉地摇头,眼神里的光芒像风中残烛般渐渐黯淡,艾米丽甚至在调试设备时,因为走神而被电流轻微灼伤了手指。
3. 信念的曙光
就在众人近乎绝望,甚至有人开始偷偷收拾个人物品时——艾米丽已经把家人的照片塞进了贴身的口袋,马库斯则在整理自己的研究笔记,准备留给后来人——老可将军召开了一次紧急讨论会。他没有说太多空洞的鼓励话,只是将所有人召集到中央控制台前,调出了蓝顿星球表面的实时影像。屏幕上,曾经繁华的星辉城如今在图拉丁帝国的轰炸下变得残破不堪,摩天大楼的残骸像扭曲的钢铁骨架,有的楼体还在冒着黑烟;街道上布满了弹坑和瓦砾,偶尔能看到防御军战士抬着担架匆匆跑过;流离失所的人们躲在临时避难所里,孩子们睁着惊恐的大眼睛,紧紧抱着破旧的玩具,老人们则望着天空,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期盼。影像的最后,是防御军战士在废墟中与敌人殊死搏斗的画面,枪声和爆炸声透过扬声器传来,刺痛了每个人的耳朵,一名年轻的战士中弹倒下时,还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眼睛望着天空,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我们不能放弃。”老可将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像是寒冬里的一声惊雷,“我们身后是整个星球的希望,是数十亿人的生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要抓住,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为蓝顿星球拼出一条活路。”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眼神里的坚定像烈火般燃烧,“现在,把你们所有的想法都提出来,不管多么大胆,多么不可思议,就算是天方夜谭,我们也要听一听。”
沉默了几分钟后,实验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仪器的嗡鸣还在继续,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绝望伴奏。年轻的语言学家莉娜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举起了手。她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冒出冷汗,指尖微微颤抖,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坚定:“将军,各位前辈,我有一个大胆的设想,可能……可能有点离经叛道,甚至会被认为是异想天开。”她走到屏幕前,手指微微颤抖着调出了一段分析失败的信号数据,那串杂乱的波形图在屏幕上显得格外刺眼,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我们一直试图从频率变化和语法结构入手,但外星文明的思维方式、认知体系可能和我们完全不同,他们或许不用声音交流,不用文字记录,甚至……甚至他们的时间感知都和我们不一样,也许他们的语言根本就没有‘语法’这个概念。”
“既然外星语言的频率变化没有规律,那么是否可以暂时抛开频率这个执念,从信号的语义层面入手?”莉娜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将信号片段与蓝顿星球已知的一些自然现象数据进行对比,屏幕上出现了北极光、火山喷发、海洋潮汐的光谱图,那些绚丽的色彩与杂乱的信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许这些信号不是通过固定的语法规则来传递信息,而是通过语义关联来组合的,就像是用不同的积木搭建房子,积木本身没有固定顺序,关键是搭出的形状代表什么。我们可以尝试分析信号所传达的信息,比如描述某个事件、某种物体、某种情感,通过这些内容来反推语言的编码方式,哪怕只能找到一点点线索,也比现在这样毫无进展要强。”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坚定,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仿佛看到了黑暗中的一丝光亮。
这个设想一出,实验室里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有的科学家连连摇头,觉得这个想法过于冒险,毕竟语义分析需要建立在对语言有基本了解的基础上,现在连外星语言的“字母”都没搞清楚,谈何语义;但也有人眼前一亮,认为既然传统方法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尝试新的思路或许能带来意想不到的转机,马库斯就是其中之一。
马库斯皱着眉思考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随后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兴奋:“从理论上来说,语义关联确实可能超越语法结构。比如地球上某些原始部落的语言,就是通过特定的声音组合来指代具体事物,没有主谓宾的区分,也没有时态变化。也许外星语言也是如此,他们用不同的信号组合直接对应‘概念’,而不是通过语法来组织句子。这个思路值得一试,就算失败,也比坐在这里等死强!”
老可将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一丝笑容,他拍了拍莉娜的肩膀,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实验服传递过去,给了她莫大的鼓励:“这个思路很大胆,但也很有价值。莉娜,你牵头组建一个语义分析小组,成员由你挑选,需要什么设备尽管提,我来协调。马库斯负责配合你筛选信号片段,把那些干扰最少、强度最高的片段优先提取出来;艾米丽保证设备稳定,尤其是量子计算机,不能出任何差错。”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声音里充满了号召力,“所有人都行动起来,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每多耽误一分钟,地面上就可能多一个生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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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开始了新一轮的研究,实验室里重新燃起了忙碌的气息。语义分析小组将海量的信号数据分割成无数个1-2秒的小片段,每个片段都标注了时间、频率变化、强度、信噪比等十几项参数,这些参数像标签一样贴在每个片段上。然后,他们利用量子计算机对这些片段进行交叉比对,构建了一个庞大的语义关联数据库,试图找出其中重复出现的组合,以及这些组合与蓝顿星球已知事物——从自然现象到人造物体,从情感状态到物理定律——的关联。
这是一项极其繁琐且枯燥的工作,枯燥得像是在沙漠里数沙子,每一粒沙子都长得一模一样,却又暗藏着细微的差别。每一个信号片段都需要人工进行初步甄别,排除明显的干扰波,这个过程需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稍有不慎就可能错过关键信息,莉娜甚至练就了在嘈杂环境中也能专注分析的本领;每一次交叉比对都需要等待数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量子计算机在运算时,散热风扇的声音会变得格外响亮,像是在为他们的耐心加油,实验室里的每个人都学会了在这种噪音中安然入睡,又能在计算机发出提示音的瞬间立刻醒来。莉娜和她的小组成员几乎是连轴转,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醒了就立刻投入工作,眼睛紧盯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比对结果,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有用的信息,每个人的眼睛都熬得通红,像是得了红眼病,却没人喊一声累,因为他们知道,休息就意味着放弃,放弃就意味着灭亡。
键盘的敲击声变得更加密集,像是急促的鼓点,实验室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忙碌,甚至比之前更加投入。虽然疲惫依旧像影子一样追随着每个人,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那火苗虽小,却足以驱散心中的绝望。他们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机会,是蓝顿星球最后的机会,所以没有丝毫退缩,日夜不停地工作着,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仿佛在与时间赛跑,与死神赛跑。
4. 希望的微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语义分析工作进行得异常艰难,像是在泥泞的沼泽中前行,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还随时可能陷下去。最初的一周里,他们没有任何收获,交叉比对的结果要么是零关联,要么是毫无意义的巧合——比如某个信号片段居然和莉娜弟弟发来的简讯编码有5%的相似度,这让她既好笑又心酸,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赶紧擦了擦,生怕被别人看到。不少人开始怀疑这个思路的可行性,私下里的议论声又多了起来,有人甚至开始准备退路,联系地面上的避难所,询问家人的情况,马库斯每天都会给妻子发一条加密消息,即使有时候妻子因为信号不好无法回复,他也从未间断。莉娜自己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常常在深夜独自留在实验室,反复检查分析流程,调整比对参数,直到眼睛酸涩得看不清屏幕才停下来,她会走到窗边,望着地下通道里微弱的灯光,想象着弟弟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望着同样的方向。
老可将军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指责或催促都无济于事,只能用行动给予支持。他每天都会提前十分钟到实验室,给莉娜带一杯她最喜欢的薄荷味合成茶——这种茶在战时物资紧缺的情况下很难买到,是他托老朋友从后方基地特意捎来的。偶尔他会坐下来听莉娜汇报进展,即使没有好消息,也会温和地鼓励她:“别急,好东西都是熬出来的。当年我们守星际防线,熬了整整三个月才等到援军,现在这点困难算什么。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不能在最后一步停下来,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些牺牲的战士。”
终于,在第八天的凌晨三点,当实验室里大多数人都趴在桌上小憩时,转机出现了。莉娜正在分析一段来自信号源稳定期的片段——这段片段是马库斯昨天筛选出来的,强度高达8.7,干扰率却只有11%,是目前为止质量最好的一段。突然,量子计算机发出了“嘀——”的一声悠长提示音,这是他们设定好的高关联度警报,只有当关联度超过30%时才会触发。
莉娜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腿在金属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像是要跳出胸腔,血液在血管里奔腾,耳边响起了嗡嗡的鸣响。她颤抖着鼠标,指尖的麻木感让她差点握不住鼠标,好几次都点错了图标。点开比对结果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瞬间睁大了,瞳孔因为震惊而收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屏幕上显示,这段长达12.7秒的信号片段,与蓝顿星球北极光的光谱数据存在着37%的关联度。虽然这个比例不算高,但在之前的分析中,最高关联度也从未超过10%,这个发现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激动在血液里奔腾,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操作台上,与之前的水渍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