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梦中的自己,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眼中所有的挣扎、骄傲和不甘,在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下,一点点被碾碎、磨灭。

他的膝盖像是灌了铅,不受控制地弯曲,最终“咚”的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那一瞬间,他仿佛听见自己脊梁断裂的脆响,台下传来的不是惊呼,而是压抑不住的、窃窃的嗤笑声。

“完了……” 梦中的他,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哀鸣,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褪色。

然而,梦境并未在此刻结束,反而滑向一个更令他窒息的深渊。

下跪之后,他想象中的毁灭并未降临,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意想不到的“坦途”。

他梦见自己果然仕途顺畅,凭借那次屈膝换来的“入场券”,加之岳父梁群峰的权势和老师高育良的提携,他迅速晋升,直至坐上汉东省公安厅长的位置。

他享受着权力带来的便利,开始滥用职权为老家亲戚安排工作,甚至与赵瑞龙、高小琴等人勾结,在山水集团的项目中谋取巨额利益。

他变得越来越志得意满,也越来越迷失自我,曾经坚信的公平正义在权力的侵蚀下荡然无存。

梦境的最终,他依旧是站在孤鹰岭陡峭的悬崖边,山风凛冽。

但此刻,他胸前挂满的勋章,不再代表荣耀,而是用无尽的屈辱和妥协换来的标签,冰冷刺骨,沉重得将他拽向深渊。

回顾这一生,他发现自己活得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用尊严换来了虚名,却在权力的漩涡中彻底堕落,永远失去了自我。

一种铺天盖地的、噬骨的绝望淹没了他。

“这一生!我祁同伟!活得像条狗!!”

梦中的他,积压了许久的屈辱、愤懑和不甘,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枪声在山谷间凄厉地回荡,然后一切归于死寂的虚无。

祁同伟猛然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浸透背心,心脏狂跳。那个向权力屈膝、最终灵魂死亡般的梦境,每一个细节都刻骨铭心。

小主,

他下意识地打开桌下的抽屉,那里放着那份研究生一年级时因与陆则合作完成重要课题而获得的公安部特殊人才邀请函。

这不仅是陆则为他铺就的坦途,更象征着一个关键规则——公安系统特有的垂直领导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