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沁清醒之后，精神一直就不太好。

她常常一个人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出神。那双曾经闪烁着坚毅光芒的眼睛，如今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失去了焦点。偶尔有护士进来为她更换输液瓶，她也只是机械地配合，连一句谢谢都说得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碎在空气里。

没过多久，九霄灭世神便亲自过来看她来了。

她推开门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在看见风沁的瞬间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风沁瘦了很多，病号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露出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风沁。九霄唤她的名字，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风沁缓缓转过头，眼神空洞地落在地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她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老大，你说，我做得事都是有意义的吗？风沁看向自己的双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牺牲了那么多，换来的到底是什么？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那些曾经握紧武器战斗的日子，那些沾满鲜血和灰尘的回忆，此刻都化作沉重的负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九霄在她床边坐下，床垫微微下陷。她沉默了片刻，秀气的眉头微蹙。

我不好说。她最终诚实地回答，这世上很多事情，本就没有明确的答案。她顿了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要是能言会道，也不会整天躲着我哥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沁姐，不好了，上级传来指令，必须要你出击。塞西利安气喘吁吁地闯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当他看见九霄坐在风沁的床上时，猛地刹住脚步，迅速站直身体，老大好。

九霄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我就过来看看你。她转向风沁，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至于安慰的什么话，我是一点也不会说。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风沁已经低下了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波澜。

塞西利安站在原地，看着九霄离去的背影，又看看病床上的风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病房里重归寂静，只有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像是在倒数着什么。

“走吧。”

风沁掀开薄被，双足落地。随着她起身的动作，一抹微光流转周身——原本宽松苍白的病号服如水波般消融，瞬间被那身熟悉的战斗长袍所取代。布料摩挲发出细微声响，长袍下摆垂落，勾勒出她挺拔却单薄的身形。

“姐，你的心魔……”塞西利安看着她行云流水却透着决绝的动作，忍不住上前半步，声音里压着担忧。

风沁闻言，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是一个自嘲似的笑，带着看透一切的苍凉，又有一丝不肯屈服的倔强。她没有看塞西利安，目光仿佛穿透了病房的墙壁，望向了未知的远方，清冷的声音在房间里清晰地响起：

“乾坤未定，我又何谈失败。”

话音落下，她已迈步向门口走去，战斗长袍随着她的步伐拂动，带起微弱的气流。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似乎也被她身上骤然腾起的、凛冽的气息所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