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她的心上。她忽然想起雨巷初遇时，他那双染血眼眸中除了杀意，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那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对命运安排的嘲弄与漠然。

所以，他杀苏家满门，或许并非单纯的嗜杀？而是因为这该死的命格？因为他那不容于世、注定带来死亡的“诅咒”？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眩晕。仇恨的对象忽然变得模糊起来，那单纯的恨意之下，竟渗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与……或许是同情？

不！不可能！她怎么能同情一个灭门仇人？就算他命运悲惨，那也不是他杀害她父母兄长的理由！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她心中激烈交战，让她脸色苍白，嘴唇颤抖，说不出一个字。

沈孤寒看着她脸上变幻的神色，看着那震惊、恐惧、以及一丝挣扎的痕迹，心中了然。他告知她这些，并非为了博取同情——他沈孤寒从不需任何人的同情。他只是……忽然觉得，或许她该知道。

知道她所要“共生”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知道靠近他，意味着怎样的危险与不祥。

这或许，是他此刻唯一能给出的、冰冷的“仁慈”。

“现在，”他声音愈发冰冷，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你还觉得，你那‘净魂’之体，能化解这诅咒之命吗？亦或是……只会让你成为这诅咒名单上的下一个？”

话音落下，洞内一片死寂。

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苏婉清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诅咒之命。

净魂之体。

共生。

死劫与生机。

这些词语如同巨大的漩涡，将苏婉清彻底卷入其中。她原本清晰的世界观轰然倒塌，只剩下无尽的混乱与迷茫。

而沈孤寒，在说完这一切后，心中竟感到一丝诡异的平静。那一直压抑在心底、从不与人言说的秘密，如今袒露在这仇敌之女面前，仿佛也卸去了一份无形的重负。

至于后果如何，他并不在乎。

他只是重新闭上眼，将一切纷杂隔绝在外，心神沉入那柄幽寒的“心剑”之中。

诅咒加身，命运多舛。

然，剑心不泯，孤影前行。

这条注定遍布荆棘与血色的道路，他早已习惯独自一人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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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