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倒是依旧端坐原地,并未有所指示。李世民看得分明,直接笑着指了两坛给他:“玄成,你那份,朕替你做主了!带回府去,慢慢品鉴!”
李世民自己自然是笑纳最大的一份,随侍的内侍太监们小心翼翼,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将御用的酒坛一一贴上黄签,轻拿轻放,准备装入御用车驾。
那十五位义商简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恩赏砸懵了,旋即涌起的是狂喜和巨大的荣耀感!他们原本以为能登楼面圣、参与御宴已是祖坟冒青烟,万万没想到临了还能分得这价值五贯一斤、陛下和宰相们都争相收藏的“御酒”!
虽然每人仅分得一两坛,但这可是御口亲赐,与宰相同享的恩泽啊!这酒带回去,哪里舍得喝?必然是要供奉于祠堂之上,光耀门楣,或是作为家族最高等级的待客之宝,足以炫耀子孙后代!
他们紧紧抱着各自分到的酒坛,如同抱着尚方宝剑,对着李世民和杜远千恩万谢,激动得语无伦次,看向杜远的目光,已不仅仅是热切,更添了深深的敬畏与誓死追随的决心。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喧腾的盛宴亦有终场。圣驾心满意足地起驾回宫,诸位重臣也带着各自的“战利品”欣然离去,那十五位义商更是一步三回头,感恩戴德地消失在长安的夜色中。“金谷丰登楼”第一日的喧嚣与辉煌,终于缓缓落下帷幕。
楼内依旧灯火通明,伙计们开始有序地收拾杯盘狼藉的“战场”。杜荷坐在柜台后,面前摊着厚厚的账本,手指在算盘上飞快舞动,算珠碰撞发出密集如雨点般的清脆声响,在略显空旷的大堂里格外清晰。
杜如晦并未随驾离去,而是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品着一盏清茶,目光偶尔掠过儿子那因极度专注而微微泛红、却焕发着前所未有神采的脸庞,眼中含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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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那疾风骤雨般的算盘声戛然而止。
杜荷猛地抬起头,脸上因激动而涨得通红,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报出了那个惊人的数字:
“父亲!杜大哥!算、算出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平复那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然后用一种近乎呐喊的音量宣布:“今日一楼堂食共计接待三百二十桌,二楼包间三十间全数爆满!算上所有酒水菜品……刨去一切食材采买、人工薪俸、器物损耗……今日一日,净利……净利一千五百贯!!”
“多少?!!” 饶是杜如晦这般泰山崩于前而色变的当朝宰相,闻听此言,端着茶盏的手也是猛地一颤,盏中清茶泼洒出少许,在他深色的衣袍上留下点点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