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杜远耳中时,他正与王萱坐在窗明几净的花厅里,面前摊开着新茶上市的账册。王萱拈着一片翠绿的茶叶,正轻声询问着他的意见。报信之人一身尘土,脸色煞白,语无伦次地叙述完惨状与暴乱。
杜远执着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指尖微微泛白。他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冻结,继而如同退潮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郁如铁的凝重。
王萱手中的茶叶悄然飘落,她下意识地抓住杜远的手臂,美眸中满是惊惧:“远哥,外面那么乱,他们失了理智,你此刻前去,恐有危险……”
杜远轻轻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动作依旧沉稳,但眼神已锐利如刀。“躲不掉的,萱儿。”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这已非简单事故,而是冲着我们来的刀剑。李泰和遗爱压不住这场面,我必须去。”
他豁然起身,对着门外肃立的身影沉声下令:“处亮!点五十名好手,备马,随我去工地!”程处亮如今已是杜家村护卫队的实权统领之一,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毫不迟疑地抱拳领命:“是!”不过片刻,五十名精锐护卫已集结完毕。
这些人虽身着寻常护卫服饰,但行动间步伐统一,眼神锐利,腰间佩刀隐隐散发出寒意,一股久经训练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马蹄声如雷鸣般打破了杜家村的宁静。在五十名护卫的簇拥下,杜远一马当先,朝着混乱的源头疾驰而去。
工地现场已是一片狼藉。断裂的木材、翻倒的车辆、散落一地的工具,以及黑压压一片群情激愤的人群。
魏王李泰和房遗爱被围在核心,面色焦灼,嗓音嘶哑地试图解释,但他们的声音早已被鼎沸的怒骂声淹没。有人看到了疾驰而来的马队,骚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杜远勒住马缰,利落地翻身下马,无视那些投射过来的或愤怒、或怨恨、或期待的目光,径直走向一处堆积材料的土堆。程处亮一个眼神,五十名护卫迅速散开,在他周围形成了一道无形却令人心悸的屏障。
“诸位工友!”杜远运足中气,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奇异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是杜远!”他目光沉静地扫过全场,“我知道,大家心里有悲,有愤,有怕!胡老三兄弟的惨事,我杜远听闻,与魏王殿下一样,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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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门见山,语气沉痛,没有丝毫推诿,这让躁动的人群略微安静了几分。
“但是!”杜远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罢工、斗殴、毁坏器械,除了让情况更糟,让真正的恶人躲在暗处偷笑,还能得到什么?我想问问大家,朝廷修路,给大家发实实在在的工钱,让大家在农闲时能养活家小,这初衷,难道是错的吗?”
他停顿片刻,让这话语在众人心中回荡,继而斩钉截铁地宣布:“关于胡老三兄弟的身后事,我杜远在此立誓,绝不推卸责任!除了朝廷法定的抚恤,我个人,额外拿出两百贯,抚恤他的妻儿老小!我保证,会让他的家人,日后生活有着,幼子能读书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