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新人行结发礼,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全福妇人又拿起剪刀,分别从杜远和王萱的鬓角剪下一小缕头发,细心地将它们缠绕在一起,用红绳系紧,放入一个精致的锦囊中。
一系列繁琐而庄重的礼仪终于完成,全福妇人和侍女们笑着说了许多吉祥话,这才悄然退出了新房,并细心地将门掩上。
刹那间,喧闹与繁琐尽数被隔绝在外,新房内只剩下红烛燃烧时轻微的噼啪声,以及两人逐渐清晰可闻的呼吸与心跳声。
所有的仪式与喧嚣终于沉淀下来,如同河水中翻涌的泥沙缓缓落定,露出清澈见底的、只属于他们二人的静谧空间。杜远走到桌边,倒了两杯清茶,递了一杯给王萱,两人相视一笑,白日里的紧张与疲惫似乎都在这无声的交流中融化。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带着凉意和草木清香的夜风涌入,吹散了满室的燥热。窗外,月色如水,洒在静谧的杜家村,远处依稀还传来几声犬吠,更添几分安宁。
“萱儿,”杜远轻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无比的温柔,“总算……只剩下我们了。”
王萱抬起头,眼中含着水光,那是喜悦,是放松,亦是全然的托付。她轻轻靠进杜远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坚实和温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夕阳曾将河滩染成一片赤金,水流在那里拐了个弯,冲积出一片柔软的沙洲。一只河蚌正懒洋洋地张开两片粉色的壳,露出内里月光般柔润的珠光,享受着落日最后的暖意。
就在这时,一道细长的影子掠过水面。
那是一只灰鹬,铁灰色的羽毛在夕照里泛着冷光。它尖喙如针,长腿轻点,悄无声息地落在离蚌不远处的浅滩上。它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片毫无防备的柔软。
鹬鸟的动作快如闪电,修长的脖颈猛地一弹,尖喙直刺蚌肉!
“咔!”
就在电光火石间,河蚌的两壳以惊人的速度猛然合拢。那不是简单的闭合,而是积蓄了河底无数个日夜的力量,像一道突然落下的铁闸。坚硬的蚌壳死死夹住了鹬鸟那未来得及收回的长喙,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鹬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惊住了,它剧烈地扑扇着翅膀,试图挣脱。铁灰色的羽毛纷纷扬扬地落下,搅乱了平静的水面。可蚌壳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