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的文字说明写道:长老正在进行“孙学”中最深奥的修行——“格物致知”。他声称,要通过与这块来自法兰西的“灵物”进行精神上的链接,亲身感悟其“由生到腐,由固态到液态”的生命循环,从而勘破“有无相生”的宇宙至理。
据围观村民描述,当奶酪的臭味达到顶峰时,长老猛然睁开双眼,高呼一声:“我悟了!此物之道,在于一个‘化’字!”
“轰!”
让·吕克的世界观,碎了。
像被一颗战斧导弹精准命中,连残渣都没剩下。
他精心准备的文明棋局,棋盘被掀了,棋子被拿去占卜问卦。
而他自己,这个执白先行的棋手,被当成了一个上赶着送祭品的傻子。
“感觉如何,传教士先生?”
一个带着慵懒磁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让·吕克猛地抬头,对上了伊莎贝尔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她不知何时来的,正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她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紧身工装背心,汗水微微浸湿了领口,紧贴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
背心下摆很短,露出一截紧致得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腹,两条清晰的马甲线在光线下,像是某种充满力量感的图腾。
下身是一条低腰迷彩长裤,裤腿塞在沙漠靴里,勾勒出修长而充满爆发力的腿部线条。
她抱着双臂,这个动作让她本就傲人的曲线更显挺拔,也让臂膀上流畅的肌肉线条更加分明。
她整个人就像一头刚刚结束捕猎的雌豹,性感、危险,又带着一丝满足的惬意。
她看着让·吕克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恭喜你,为‘孙学’的理论体系,献上了最完美的祭品。”
她的声音像羽毛,轻轻划过,却在他的尊严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让·吕克没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窗外,那片被阳光炙烤得扭曲了空气的土地。
他终于明白了。
孙连城建立的那个荒诞的文化框架,根本不是一堵可以被攻破的墙。
它是一个黑洞。
一个拥有无穷引力的文化黑洞。
任何外来的东西,无论是坚硬的科学,还是柔软的艺术,一旦靠近,就会被它那无可抗拒的引力捕获。
然后,被撕裂、拉伸、分解,最后重构成它自身的一部分。
他送去的红酒,成了“阴阳调和”的药引。
他送去的滚球,成了“参禅悟道”的法器。
他送去的奶酪,成了“格物致知”的灵物。
他不是在下棋。
从头到尾,他只是一个站在黑洞边缘,徒劳地、一次又一次地,向着那个无尽的深渊,扔石子的傻子。
执黑,还是执白?
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