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特急”二字,像烧红的烙铁,刺得孙连城眼睛生疼。
他不是因为事件的严重性,而是单纯地因为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加班,催促,以及无穷无尽的麻烦。
一瞬间,汉东所有顶层势力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这个小小的区长身上。
交出录像,就是用行动证明自己站在沙瑞金一边,彻底得罪盘根错节的汉东本土势力。
不交,或是“交不出来”,就是公然对抗最高检和省委书记的意志。
这是一道送命题,无论怎么选,都会被另一方的怒火烧成灰烬。
孙连城的本能,就是拖。
就在他对着那份“特急函”感到棘手时,办公桌上的另一部电话响了。
是他的一位老同学,现在是祁同伟手下的心腹。
电话里,对方先是寒暄了几句,随即用一种看似随意的语气“关心”道:“连城啊,听说你们光明区的天网系统,还是几年前的老设备了?那种老设备嘛,线路老化,数据丢失,都是很正常的技术故障嘛,谁也说不出什么。”
挂了电话,孙连城还没来得及咀嚼这股暗示,桌上的座机又响了。
“孙区长吗?我是省检察院陆亦可!”电话那头的女声,急切、干练,声如利剑,带着不容置喙的穿透力。
“人命关天!孙区长,请您务必帮忙,立刻调取那段监控!”
孙连城靠在老板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慢悠悠地对着话筒,开启了【言之无物】模式。
“陆检察官,请冷静。越是关键时刻,越要保持冷静。我们做事,要讲程序,对不对?”他的声音四平八稳,带着一种能把急惊风逼成慢郎中的独特韵律。
“调取数据的申请,我看了,也批了。我个人,是非常支持你们的工作的。”陆亦可在电话那头长长呼出一口气,刚想说声“谢谢”,就听孙连城话锋陡转。
“但是……”这个“但是”,让陆亦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我们机房的管理员,王师傅,他……他前天刚请了年假。”孙连城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恰到好处的憾意与为难。
“他去邻市参加‘全市中老年钓鱼大赛’了。”
“……”电话那头,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