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有一张藤制的躺椅。
他走过去,带着最后一丝挣扎,缓缓靠下。
仰起头,看着那几颗在城市里永远看不见的星。
他想起了孙连城在天文台的话:“当一颗超新星爆发,你觉得它会在意自己燃烧掉了多少‘氢燃料’吗?”
他又听着那单调却安宁的虫鸣。
他想起了孙连城在湖边说的话。
“如果你的心,像这湖面一样,风一吹就皱,那再多的钱,也填不满里面的焦虑。”
“最好的营商环境,就是让你的心灵感到宁静的环境。”
疯话。
全是逻辑不通的疯话。
可为什么……自己那像被战鼓捶打的心跳,真的在一点点平稳?
为什么……眼皮,开始变得沉重如铅?
这一次,他没有再抗拒。
就那样靠在躺椅上,任由晚风拂过他苍老的脸颊,像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他紧锁多年的眉头。
他睡着了。
没有辗转反侧,没有光怪陆离的梦境。
睡得无比香甜,沉静如水,仿佛回归了婴儿时代。
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在没有药物的强行麻痹下,睡了一个完整的好觉。
……
第二天。
第一缕晨曦温柔地洒在他脸上时,奥古斯都醒了。
一种被自然唤醒的、前所未有的苏醒。
他睁开眼,看到的不是酒店华丽的天花板,而是被朝霞染成瑰丽金红色的天空。
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一种难以置信的轻松感传遍四肢百骸。
盘踞脑中数年之久的紧绷感和钝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神清气爽,仿佛灵魂被彻底洗涤过。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边缘,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