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的主观意图,与这个世界客观结果之间的……‘因果链’,发生了严重的、无法理解的倒挂和紊乱。”
诊室里落针可闻。
王主任身后的两个年轻实习医生,原本正在奋笔疾书记着病历,听到这句话,笔尖同时悬在了半空中。
两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四个大字:这说啥呢?
因果链?
倒挂和紊乱?
我们是在专家门诊,不是在三体研讨会现场吧?
王主任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他强行压下心里那句“说人话”,继续耐心引导:“孙书记,您能……具体说一说吗?举个例子。”
孙连城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向桌上那杯王主任刚刚给他倒的温水。
“比如,这杯水。”
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杯水,仿佛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它打翻。我的每一个脑细胞都在对我下达指令:‘动起来,挥手,把它弄洒!’可是您看……”
孙连城的手,在距离水杯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那只手,稳得像焊在了桌面上,纹丝不动。
“我的身体,不听我的。我越是想犯错,我的身体就越是追求‘正确’。我越是想制造混乱,我的行为就越是趋向于‘秩序’。”
他缓缓收回手,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例子,在工作上,这种‘倒挂’更加恐怖。”
“我越是想把一个项目搞砸,它就越是会走向一个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巨大成功。”
“我越是想通过一个错误的决定来惩罚自己,那个决定就越是会被历史证明为是英明神武、高瞻远瞩的。”
“王主任……”孙连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哀求,像一个在沙漠里迷路了四十天的旅人,“您能理解吗?我的灵魂,想向左走,但我的肉体,连同整个世界,都在用尽全力推着我向右。它们之间,断开了!彻底断开了!”
王主任彻底沉默了。
他行医四十年,诊断过的病人车载斗量。
有装病的,有臆想症的,有压力太大导致植物神经紊le的。
但他从未听过如此匪夷所思,又在哲学逻辑上如此“自洽”的症状描述。
他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脑中一个判断逐渐清晰:这位在外界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孙书记,是不是因为长期处于高压环境,精神上……真的出大问题了?
这听起来,极像是某种夸大妄想和认知障碍的复杂混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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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连城敏锐地捕捉到了王主任眼神中的那一丝“了然”,心中暗喜。
成了!
他快要把我当成精神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