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四年,情人节。比弗利山。
黎明前最深邃的黑暗笼罩着这片富豪与名流的聚居地,薄雾如同幽灵般在山间和林中徘徊。位于山腰的圣文森特私人医院,其顶层的VIP产房区域,却亮着与这静谧黑夜格格不入的、柔和而坚定的光芒。
凌晨四点。
产房内,最后一声力竭的、混合着痛苦与期盼的叹息之后,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这寂静仅仅持续了短短几秒,随即,便被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亮的啼哭划破!那声音像是一把精致的水晶小锤,敲碎了凝固的时间。
“是个女孩。”法裔首席助产士的声音轻柔得像清晨的第一缕风,带着职业的疲惫,更充满了完成神圣使命后的欣慰。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还在蠕动、啼哭的、小小的襁褓,抱向门口等待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石松。
此刻,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一切——庞大的商业帝国、深不可测的权势、在东南亚说一不二的亲王威严——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剥离。他不再是那个执掌乾坤的巨擘,仅仅是一个等待孩子降生的父亲。
当他听到助产士的话,看到那个被包裹在柔软纱布里、小小一团的女儿时,这个四十七岁的男人,身躯竟然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脚下微微一个踉跄!站在他身后的贴身助理眼疾手快,几乎要上前搀扶,却被石松抬手阻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口吸得又深又长,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空气都纳入肺中,才能平复那颗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心脏。他的眼眶在那一瞬间不受控制地泛起红色,一种混合着极致喜悦、巨大责任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向来坚不可摧的心防。他看起来,笨拙得像个第一次踏上战场、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的新兵。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用一种近乎朝圣的姿态,缓慢而颤抖地伸出手。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柔软的襁褓时,奇迹发生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血脉的召唤,也许是冥冥中的注定,襁褓中的女婴,竟然在此刻,缓缓地、奋力地睁开了双眼!
产房里,所有忙碌的医护人员,准备记录数据的秘书,甚至包括刚刚完成生产的赫本,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刹那,停滞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