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队的首站,正是民和街50号。李云龙和老丁亲眼目睹了石瑞破败的老宅、瘫痪在藤椅上的枯槁老人,以及家徒四壁的窘境,无不感慨万分。他们曾是石松的生死之交,深知这位苏醒的亲王对长兄的深切挂念与急欲补偿的心情。
“石老哥!天大的喜讯!您兄弟石松醒了!他惦记着您啊!”老李声如洪钟,震得老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石家沉寂多年的命运齿轮,在这一刻轰然转动。加辽山里的祖宅和安阳镇这栋老屋,迎来了翻天覆地的改造。“瑞安客栈”的金字新匾,不久便高悬于焕然一新的门楣之上。
改造效率令人咋舌:
* 加辽山中祖宅化身幽静雅致的“仙宫”别墅,一条崭新的砂石路蜿蜒通向林间。
* 安阳镇老宅彻底脱胎换骨:朽烂的梁柱门窗被更换,外墙刷得雪白,覆上黛瓦,门窗雕刻着新花纹,阁楼做了严密的防潮处理。昏暗的厅堂铺上了光洁的青砖,唯有那口深色的“寿材”,依旧静静地靠在那面墙下,仿佛一个沉默的见证者。厨房、天井、鸡舍无不焕然一新。二楼客房和留给石峰的小房间,变得窗明几净。
* “瑞安客栈”的招牌闪闪发光,石家一跃成为民和街公认的“首富”。
**丰裕童年与隔世阴影**
石峰的童年,在物质上陡然变得丰裕。然而,爷爷石瑞自他四岁起便已瘫痪在床。翻修一新的50号大院,成了街坊孩子们向往的乐园。连隔壁那个曾带头欺负他的疯丫头阿玉,态度也发生剧变,玩过家家时总抢着要让石峰当她的“新郎”。但五岁的石峰,看着这群在懵懂蛮荒年代里,凭着本能想象出各种天真烂漫(甚至带着些原始不可描述气息)游戏流程的小伙伴们,内心只有一种超然的疏离感,总是礼貌而疏远地谢绝了。
这丰裕的当下,却常勾起石峰对“另一世”童年的回忆。在那个灰暗的底色上,只有寥寥几笔粗粝的涂抹:爷爷瘫痪在床,脾气暴躁;奶奶终日操劳,愁眉不展;客栈门可罗雀,冷清孤寂。他没有像样的玩具,没有崭新的衣裳,更没有多少玩伴。只有隔壁比他大一岁的阿玉,一个带着野性和恶意的疯丫头。
阿玉的“友谊”,向来带着尖锐的刺:
* 有一次,她和弟弟合力,将瘦小的石峰死死按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摩擦”。石峰没有哭嚎,只是用那双早慧而倔强的眼睛死死盯着骑在他身上的阿玉,地面那刺骨的冰凉触感,仿佛深深烙进了他的脑海深处。
* 又一次,阿玉哄骗石峰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然后得意洋洋地甩下他,自己跑回了家。结果她刚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家门槛,就惊愕地看到石峰扶着膝盖,同样喘着粗气站在门外,汗水混着尘土在他小脸上流淌,眼神里交织着被欺骗的愤怒和一种远超年龄的、近乎厌倦的疲惫。
* 当阿玉和一群孩子热热闹闹地玩过家家,她永远是那个众星捧月的耀眼“新娘”,男孩子们争抢着当“新郎”,而石峰,永远是角落里那个沉默的、无人问津的“路人甲”。
石瑞瘫痪后,性情变得愈发暴躁易怒。他无法行动,只能通过严厉的喝令来掌控这个让他隐隐不安的孙子:“显把咩(草泥马)!坐棺材上!不许动!” 于是,那口深色的棺材,成了石峰幼年时被迫安坐的冰冷“长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