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些碎片在我脑海里疯狂旋转,拼凑出一个令人绝望的陷阱。
我从踏进水洼屯的那一刻起,或许就已经成了这个诅咒的猎物。
那一夜,我在极度的恐惧和冰冷中煎熬,几乎没有合眼。
天亮时分,窗外刚透进一点灰蒙蒙的光,我就从炕上弹了起来。
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我胡乱地将几件随身物品塞进背包,一把拉开门栓,就要往外冲。
然而,门口的情景让我的血液几乎凝固。
李老嘎,就蹲在院门的门槛上,背对着我,佝偻着身子,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听到开门声,他慢悠悠地转过身,那张黑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深陷的眼睛,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麻木看着我。
“醒啦?”他吐出一口浓烟,“这么早,是要上哪儿去啊,陈主事?”
“我……我不是什么主事!”我声音干涩发紧,“我要回去!回城里!”
李老嘎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回去?上了族谱,接了位子,就是水洼屯的主事人,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事儿没完,你走不了。”
“什么狗屁规矩!谁给我上的族谱?你吗?”我愤怒地吼道,恐惧化作了失控的怒火。
李老嘎也不生气,只是慢吞吞地站起来,用烟袋锅敲了敲自己的破棉鞋:“谁上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名字写上去了,你就得担起这担子。屯子后山的祭祀,还等着你主持呢。”
后山祭祀?我猛地想起族谱里提到过,似乎每一任主事上任后,都要去后山进行某种祭祀。
而他们,几乎都是在祭祀前后出的事!
“我不去!”我斩钉截铁地说。
“不去?”李老嘎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不去也行。那你就在这屋里待着吧。看看到了日子,那‘红衣子’会不会自己找上门来。”
红衣子!那个穿红袄的小女孩!
他不再看我,佝偻着身子,像来时一样,慢悠悠地踱步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僵立在冰冷的晨风中,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