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李老嘎那双目空洞的尸体,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
我瘫坐在冰冷的土地上,浑身虚脱,大脑一片空白。
奶奶用她留下的最后力量,或许是以某种牺牲为代价,暂时转移了“她们”的注意力,救了我一命?还是说,因为我这个“正主”的出现,李老嘎这些多年来主持祭祀、某种程度上也算帮凶的人,也成了怨灵复仇的对象?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诅咒没有结束。债,还没有还清。
我挣扎着爬起来,不敢再看李老嘎的尸体,踉踉跄跄地、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后山,冲出了白桦林。
我没有回老屋,而是凭着记忆,拼命朝着屯子外、通往公路的方向跑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阻拦我。屯子里寂静无声,仿佛所有人都躲了起来,或者在暗中窥视着这场恐怖的结局。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肺部火辣辣地疼,直到看见那条熟悉的、坑洼的土路出现在前方。
就在我即将踏上土路的那一刻,身后,屯子的方向,隐隐约约又传来了那熟悉的、幽怨的童谣哼唱,随风飘来,钻进我的耳朵:
“红棉袄,绿裤裤……小姐姐,找眼珠……下一个……轮到谁……”
我猛地停下脚步,一股寒意冻结了全身。
下一个?
债,真的还清了吗?
我僵硬地转过身,望向那片被笼罩在灰蒙蒙雾气中的水洼屯。
老槐树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个张牙舞爪的鬼魅。
在那树下的阴影里,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一抹刺眼的鲜红,和一双空洞的、正“望”向我的眼窝。
我怪叫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土路,疯狂地向前奔跑,奔跑只想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越远越好。
身后,那哼唱声,如跗骨之蛆,紧紧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