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着大红印章的特邀函如同一块冰冷的铁板,拍在了李家坳平静的水面上,激起层层波澜。
王振山和周建党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这是来自县里割尾会的正式征调,明面上的理由冠冕堂皇,难以直接违抗。
“满仓,这分明是王德贵那老小子没安好心!把你往火坑里推!咱们不能去!”王振山梗着脖子,恨不得把那份函件撕个粉碎。
周建党相对冷静些,但眉头也拧成了疙瘩:“不去就是抗命,正好给了他找茬的借口。咱们菌房刚起步,参田才种下,经不起折腾。”
李满仓看着两位为自己忧心忡忡的村干部,心中微暖,他脸上却不见多少波澜,平静地将那份函件折好收起。
“振山哥,周书记,不用担心。”李满仓的声音沉稳有力,“既然是‘特邀’,我去便是了。”
“可是那老虎……”王振山急道。
“山里的事,谁说得准呢?”李满仓嘴角牵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王主任想要虎骨,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运气和本事了。”
见他似乎胸有成竹,王振山和周建党虽然依旧担忧,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千叮万嘱让他务必小心。
两天后,县里组织的打虎队在公社集合。
算上李满仓,一共九个人。
另外八人都是来自不同村子的老猎户,个个皮肤黝黑,眼神锐利,带着常年穿行山林的风霜。
他们彼此之间似乎都认识,形成了几个小圈子,看向独自前来的李满仓时,目光中带着审视、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更显眼的是,这八位老猎户身边,都跟着各自的狗帮。
少的两三条,多的四五条,都是训练有素的猎犬,体型彪悍,眼神凶戾,对着陌生的环境和人发出低沉的呜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狗腥气和一种躁动不安的氛围。
唯有李满仓,孑然一身,只有脚边安静蹲坐、皮毛如火的红狐火云,显得格格不入。
负责带队的是一名公社的武装干事,姓孙,他对李满仓倒是客气,毕竟李满仓是王主任钦点的,但眼神深处也藏着一丝同情。
他简单交代了注意事项,强调了此次行动的重大意义,无非是除掉祸害,保障人民安全之类的套话。
“李满仓同志,你的狗呢?”一个脸上带着刀疤,名叫胡老七的猎户斜眼看着李满仓,语气带着挑衅。
他的狗帮最为凶猛,一条头狗壮得像小牛犊。
李满仓眼皮都没抬,淡淡道:“它就是。”他指了指脚边的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