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剧震,既感到无比的担忧,又有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驱散了刚才的绝望。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薇在重庆,正在为他,为公道,进行着另一场同样凶险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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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拿到证据!必须在她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之前,揭开真相!
希望,在绝境的废墟上,再次顽强地燃起。
他仔细地将信纸按原样折好,贴身收藏。现在,他需要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仔细研究下一步的行动。亭子间已经不再安全。
他想到了杜公馆。万管家说过,离开后便与杜门再无瓜葛。但此刻,他需要一个能够短暂屏蔽外界干扰、让他能够冷静思考和处理“东西”的地方。也许……可以冒险再去一次?凭借杜月笙重“信义”的性格,或许不会将他拒之门外?即便被拒绝,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这是一次赌博。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朝着法租界的方向走去。
重庆,沙坪坝,“抗战文化人协会”小礼堂。
上午九点五十分。
小礼堂内外,人头攒动,气氛异常。收到风声的中外记者们蜂拥而至,长枪短炮般的相机对准了前方临时搭建的主席台。重庆本地的文化界、教育界人士来了不少,还有许多闻讯赶来的学生和市民,将礼堂挤得水泄不通。人群中议论纷纷,好奇、期待、担忧、怀疑……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礼堂外围,一些穿着便装、眼神锐利的人隐在人群中,密切监视着一切。他们是赵德明在重庆的势力派来的,试图控制局面,但面对如此多的记者和公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林薇坐在后台一间小小的休息室里,翠儿紧张地守在一旁。林薇穿着素雅的旗袍,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薄呢大衣,脸上未施脂粉,显得清减而憔悴,但脊梁挺得笔直,眼神平静中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巨大压力。
胡编辑匆匆进来,低声道:“林小姐,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几乎重庆所有有分量的报社和通讯社都来了,还有几家外国记者。外面……也有很多便衣。”
“我知道了,谢谢您,胡先生。”林薇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稳,“无论如何,今天我必须把话说出去。”
时间到了。
林薇深吸一口气,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缓步走上了主席台。
刹那间,所有的灯光、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台下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相机快门声如同骤雨般响起。
林薇站在话筒前,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看到了好奇,看到了同情,也看到了隐藏在角落里的恶意。她缓缓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礼堂,清晰,冷静,却带着一种撼人心魄的力量:
“各位新闻界的朋友们,各位同胞们!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以一个作家或者学者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未婚妻的身份,一个渴望公道的普通中国人的身份……”
她开始陈述,从与沈惊鸿的相识相知,讲到他在上海的潜伏与斗争,讲到“利剑行动”的疑点,讲到那场突如其来的构陷与追捕……她没有嘶声力竭,只是用一种近乎白描的、却饱含情感的语调,将那段惊心动魄的冤屈娓娓道来。当她讲到沈惊鸿如今生死未卜,而构陷者依旧逍遥法外、甚至可能身居高位时,台下已是一片哗然和愤慨!
“……我知道,我今天的举动,很可能会给我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但我别无选择!因为沉默,就是对罪恶的纵容!因为退缩,就是对忠良的背叛!”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泣血般的控诉,“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要问问这朗朗乾坤,问问这芸芸众生:难道抗击日寇有罪吗?难道坚守气节有罪吗?难道揭露叛徒有罪吗?”
“我恳请各位,用你们手中的笔,用你们的声音,将今天的真相传播出去!我恳请当局,立即彻查上海调查统计局内部,彻查赵德明!还沈惊鸿一个清白,给全国抗日军民一个交代!”
她的演讲结束了。礼堂内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议论声!记者们疯狂地记录着,提问声此起彼伏。
林薇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群情激愤的场面,她知道,自己成功了。她成功地将这颗炸弹,投向了陪都最核心的舆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