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然后呢？

在一片，连“上下左右”都不存在的、绝对的“空白”里。

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他们又能去哪里呢？

他们从一场，关于“存在”的战争中，逃了出来。

却似乎陷入了，一个关于“意义”的，更根本的永恒虚无。

就在这时，安娜怀中的高士奇，他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他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来自终极自由的终极迷茫。

他似乎准备要醒来了。

而他将会是第一个，为这片“空白”，写下“定义”的人。

他将会决定，他们这场史诗般的越狱，最终的结局——

究竟是永恒的放逐？

还是全新的……开始？

那双混沌的眼眸，缓缓地睁开了。

那里面不再有任何单一的色彩。

它像一片初生的星云，金色、漆黑、苍白、暗红……无数种代表着他破碎灵魂的颜色，在其中缓缓流淌、碰撞、融合，

最终沉淀为，彷佛能倒映出一切，却又空无一物的……镜色。

他醒了。

高士奇，或者说那个将自我定义为“我们”的，全新的存在，醒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片，绝对的“空白”。

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这片虚无，看到构成这片“自由”的、最底层的“无”。

“然后呢？”涟漪那句，发自灵魂深处的、关于“意义”的诘问，似乎也传递到了，他的意识里。

他缓缓地，从安娜的怀中，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不再有那种属于氪星人的绝对力量感，也没有那种属于程序员的精确。

那是难以形容的“和谐”。

像水，融入水中。

他伸出了手，掌心向上。

“首先，”他的声音，平静温和，却又带着属于“第一因”的笃定，

“我们需要，一个‘这里’。”

随着他的话音，他脚下，那片纯粹的“空白”，开始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