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们最新的市场评估,TRN-888作为‘英雄史诗’类产品的价值,已暴跌97%。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和那些因‘绝对和平’而崩塌的宇宙一样,彻底失去吸引力。”
托尼与马特眼中,倏地掠过希冀——高士奇的计划,似乎奏效了。
然而,K女士接下来的话,却像冰锥般,将他们狠狠钉进更深的寒渊。
“但是,”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谁说我们只售卖‘英雄史诗’呢?”
她抬手,对着落地窗轻轻一划。
窗外的景象骤然聚焦。
他们不再是宏观俯瞰整个地球,而是化作一道幽灵般的视线,穿透时空,潜入了巴黎一间画室。
画室里,一个年轻画家正对着空白画布,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他拥有无可挑剔的技巧,精准无误的构图能力,笔下却连一个线条也无法落下。
他的内心一片死寂的祥和——没有爱,没有恨,没有愤怒的灼痛,也没有狂喜的震颤。
高士奇的“平衡”,将他的人生打磨成了一条完美无缺、却毫无起伏的水平线。
为了捕捉哪怕一丝灵感,一点真实的“活着”的感觉,他抓起一把画刀,指尖颤抖着,朝自己的手臂划去。
刀刃触碰到皮肤的瞬间——
没有血珠渗出,没有伤口绽开,甚至没有任何疼痛的触感。
高士奇那无处不在的“平衡”法则,像个最恪尽职守的保姆,掐灭了任何形式的“冲突”可能,连自我伤害也不例外。
画家彻底崩溃了。
他瘫跪在地上,喉咙里挤出无声的嘶吼,像一头困在玻璃罩里的困兽——他被永远锁进了这座绝对安全、绝对完美,却也绝对虚无的地狱。
K女士指尖再划。
画面跳转至一间录音棚。
天才摇滚歌手抱着吉他,指尖悬在琴弦上,却弹不出一个带灵魂的音符。
他的歌词早已褪尽锋芒,只剩下“今日晴好,温度适宜”“福利周全,人人安适”的苍白呓语。
曾经能撕裂夜空的音乐,如今只剩一具失去脉搏的躯壳。
景象再次切换。
侦探坐在积灰的办公桌后,终日无所事事——这座城市早已没有案件可供侦破,罪恶与谜题一同被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