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厅的穹顶在第三次震动时,整块强化玻璃如同被重锤击中的镜面,轰然炸裂。
四散的水晶碎片在正午的烈日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斑,像一场失控的星雨砸向长桌。
那扇厚重的防爆门先是向内凹陷,浮现出裂纹,接着便扭曲变形。
最终,在一声悠长刺耳的撕裂声中,门轴断裂,整扇门轰然倒塌,激起漫天尘埃。
姜轻泉抬手,挡开一片直奔他眉心的玻璃渣。
那碎片在他掌心前方三寸处撞上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发出清脆的嗡鸣,随即被柔和的白光包裹,化作齑粉簌簌落地。
他掸了掸袖口不存在的灰尘,声音在狼藉的空气中响起:“上来就给我整爆破,这不好吧?”
会议桌旁,秦墨寒缓缓放下右手。他指间那枚古朴的黑色戒指表面,一丝微弱的热扭曲了空气。
他穿着异管局笔挺的制服,脸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眼神深不见底。
“四大管理局的正式会议,史上第三次。”秦墨寒的声音平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机会难得,自然要坦诚相见。”
他目光掠过姜轻泉,“我知道,你们秘管局的人,尤其是你姜大少,习惯随身带些小玩意儿。”
姜轻泉唇角微扬,从袍内取出一块玉佩。
白玉温润,此刻却布满细密裂纹,中心缺了一角,灵光尽失。
他指尖一松,玉佩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疯子。”他轻嗤一声,“测试一块护身玉,也值得动用定向爆破?”
“彼此。”秦墨寒嘴角牵起极淡的弧度,“能只碎一块玉,姜家的流云袍,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圆滑的声音适时插入:“哟,这么热闹?我们该不会是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吧?”
门口又出现两人。
前面是城管局的周世渊,脸上挂着那种官场上精心打磨过的笑容,像一张严丝合缝的面具。
他身后跟着赵高,脸色比在江城时更加苍白,右手连带小臂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那绷带下透出的轮廓僵硬得有些不自然。
秦墨寒眼皮都未抬:“秘管局和异管局,倒是默契。”
姜轻泉已悠然在一张空椅坐下,姿态闲适得像在自家茶室:“不然呢?一场注定扯皮的会议,何必兴师动众。”
他目光落在赵高身上,“这位看着眼生。”
周世渊立刻接口,带着点展示的意味:“江城城管局行动队的赵高队长,这次在一线受了伤,带他来见见世面。”
赵高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微微欠身,动作有些僵硬。
姜轻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缠满绷带的右臂:“赵高......哦,想起来了。就是去抓那个叫洛川的学生,结果人没抓到,自己配枪还丢了的那个?”
他语调轻慢,“你这手......看着不像是普通的伤啊。”
赵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左手下意识地握紧,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周世渊脸上的笑容不变:“姜顾问真会开玩笑,这只是魔域能量侵蚀的后遗症而已。”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这场虚伪的寒暄。
陈成诚走了进来。
魔管局的深灰制服外套随意敞着,露出里面染着暗沉污渍的衬衫,左眼罩着一个黑色皮质眼罩,边缘还能看到未完全愈合的疤痕。
尽管脸色苍白,他的步伐依旧沉稳,带着一股从尸山血海里蹚出来的硬朗。
林峰紧跟在他身后,年轻的脸庞因压抑的愤怒而紧绷,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在场众人。
周世渊脸上的笑容立刻像浇了油的火,烧得更旺:“哎呦!陈成诚大队长!这才几天不见,怎么添了这么个威风凛凛的装饰?”
“你们魔管局是没人可派了吗?这种级别的四方会议,就让一个江城地方的大队长来?帝都总局是觉得,江城的事儿,不值得他们费心?”
林峰猛地踏前一步,额头青筋暴起:“周世渊!你他妈......”
陈成诚抬起右臂,横亘在林峰身前,阻止了他后面的话,平静地看向周世渊:“魔管局的职责是挡住魔域,而不是比谁跑得快,谁躲得好。”
“我们的人,是残了,是死了,但没一个是在魔物扑上来之前,先想着把市民推出去!更不会在事后,把责任推到几个孩子身上!”
周世渊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赵高则下意识地避开了陈成诚的目光,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臂的绷带。
秦墨寒用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面,声音不大,却像冰锥般刺入每个人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