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的伤口因这剧烈的动作传来一阵刺痛,但他浑不在意。
“魔管局存在的意义,是挡住魔域!是保护身后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他声音嘶哑,却像受伤的猛虎在低吼,“不是在这里,跟你们玩这种争权夺利、推诿扯皮、落井下石的无聊游戏!”
“江城的责任,该谁承担,死了多少人,该怎么抚恤,自然有朝廷来裁定!不是靠你们在这里红口白牙地互相栽赃!”
他目光如炬,带着沙场宿将的凛然威势,狠狠扫过秦墨寒冰冷的脸、周世渊闪烁的眼,以及赵高那失魂落魄的样子。
“但是,只要我陈成诚还是魔管局的人,只要我还能喘气,”他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就不会允许任何人,用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打扰那些从地狱边缘侥幸爬回来的幸存者!更不会把他们,当成你们权力倾轧的筹码!”
秦墨寒与他对视,眼神冰冷坚硬,没有丝毫退让。
“陈队长,维护秩序靠的是规矩,不是个人意气。”他缓缓开口,“《条例》和《办法》就是规矩。异管局有权监管异常个体。这不是你能改变的。”
“那就试试看。”陈成诚寸步不让,“只要我还是魔管局的,异管局的人,就别想轻易动他们。”
会议在彻底破裂的气氛中结束。
秦墨寒率先起身,整理了一下毫无褶皱的制服下摆,一言不发,径直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是浪费。
周世渊狠狠瞪了陈成诚一眼,眼神阴鸷,拉起几乎站立不稳的赵高,快步跟了出去。
姜轻泉是最后一个走的。他慢悠悠地站起身,仔细地、一丝不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本就平整无比的袍袖,动作优雅从容。
他走到门口,脚步微顿,回头看向依旧站在桌边、胸膛因怒意和激动而微微起伏的陈成诚。
“陈队长,”他语气轻飘,眼神里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像古井中投入的一颗石子,漾开微澜,“有魄力是好事。”
他话锋微转,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周世渊和赵高离去的方向,“对了,听说城管局的赵高队长,过些日子也要去南明城养伤?周巡查真是体恤下属,特地批了长假。”
周世渊的背影在门口明显僵了一瞬,但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姜轻泉笑意更深:“可巧了,江城那位首富江鸣,前两天也举家搬去了南明城。听说连他那栋临江的豪宅都挂牌急售,价格压了三成。”
他转向陈成诚,眼神意味深长,“陈队长,你这一去,南明城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陈成诚瞳孔微缩。
江鸣竟然也去了南明城?
姜轻泉目光扫过陈成诚左眼的眼罩和依旧不算太好的脸色:“五大家族的根基之地,忽然聚齐这么多有缘人,光靠魔管局,或者光靠你陈成诚一个人......带着伤,怕是力不从心啊。”
他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不再停留,身影消失在门外走廊明暗交错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队长!他们简直欺人太甚!尤其是那个秦墨寒和周世渊!”林峰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还有那个姜轻泉,阴阳怪气!”
陈成诚没有回应,只是疲惫地闭上眼。
南明城......
从刚才会议上各方透露出的信息碎片,结合会议前收到的那份来自帝都总局的加密简报,他已经可以拼凑出清晰的图景。
异管局对“异常个体”的监管绝不会放松,尤其是夜溪展现出的那种无法理解的力量。
城管局虽然不成气候,但周世渊的搅局和赵高那诡异的伤势,都说明他们并非毫无想法。
秘管局看似超然物外,实则信息网络无处不在,姜轻泉的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一种隐晦的警告。
如果这些人的目光,真的聚焦过去,如果异管局强行要人,如果城管局暗中搞小动作,如果其他势力也掺和进来......
陈成诚猛地睁开眼。
“林峰。”
“在!”
“准备一下,我们去南明城。”
“队长?您的伤!医生说要静养!而且局里这边,后续的灾后评估、人员补充......”林峰急切地道。
“局里我会打报告,伤死不了人。”陈成诚打断他,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城市灯火映照得昏黄而模糊的夜空。
“就说......我去追查这次魔域灾害的源头线索,需要到南明城查阅一些历史档案,并跟进幸存者的后续情况。”
他必须去。
魔管局的职责,是守护人族的壁垒,抵御一切来自魔域的威胁。
那么,即便新的威胁来自高墙之内,来自那些冠冕堂皇之下涌动的暗流,他也必须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