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第一缕光,穿透会议室窗户上蒙着的灰尘,在烟雾缭绕的空气中,切割出一条条斑驳的光带。
光带之下,是狼藉。
碎裂的紫砂壶片,溅射的茶水,墙上兀自颤抖的半截匕首,以及被死死捆缚、昏死在地的“枯叶”。
一号会议室里,依旧是那种能把人逼疯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在那个手持斩骨刀、身形挺拔如松的男人身上。
何雨柱。
前门派出所后勤科长。
一个厨子。
可就是这个厨子,在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的电光火石之间,一壶断腕,一刀断刃,一击制敌,将一场足以毁灭整个指挥部的惊天阴谋,硬生生按死在了引爆前的最后一秒。
陈岩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他看着地上那个曾经被他视作左膀右臂、生死兄弟的叛徒,又看看挡在李老身前,浑身散发着凛冽杀气的何雨柱,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羞耻,愤怒,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交织在一起,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他,堂堂的分局刑侦队长,专案组的一线总指挥,在最关键的时刻,除了嘶吼,什么都没能做到。
而那个他平日里只当做后勤保障、偶尔开开玩笑的厨子,却成了所有人的救世主。
这种强烈的反差,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李老缓缓走上前,他没有去看地上的叛徒,那双浑浊的老眼,只是深深地注视着何雨柱。
他拿起桌上一份崭新的,完全空白的档案袋,递到了何雨柱面前。
“‘南墙计划’被粉碎了,但唱响‘知更鸟’之歌的那个组织,才刚刚浮出水面。”
李老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浴火重生般的沉凝。
“你的厨子身份,可能要换一换了。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新身份,去一个更需要你的地方。”
“代号,就叫‘庖丁’。”
庖丁。
何雨柱接过那个分量不重,却感觉有千钧之力的档案袋,心中巨震。
庖丁解牛,游刃有余。
这是要他用厨子的身份,去解剖敌人这头看不见的巨兽!
“我……”何雨柱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只是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保护好妹妹和媳妇的重生者。可时局如洪流,裹挟着他,竟将他推到了这条波诡云谲的隐秘战线的最前沿。
“怎么?怕了?”李老看着他,眼神里没有逼迫,只有询问。
何雨柱沉默了片刻,随即,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随和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锐利的光。
他想起了那个在烈火中功成身退的假“刘明远”,想起了“枯叶”最后那疯狂的嘶吼。
这些敌人,隐藏在人民之中,用最卑劣的手段,试图颠覆这个刚刚从战火中站起来的新国家。
他怕吗?
他怕的不是死,他怕的是自己所在乎的人,所在乎的一切,被这些人毁掉。